畢業季:人生就像圓舞曲,舞伴不停在換,總是要認真跳完

畢業季該跳什麼舞

每到火紅的鳳凰花開一樹的時候，都會不自覺想起林志炫的歌：“又到鳳凰花開的時候，想起好久不見的朋友……”鳳凰花開在六七月，正是畢業季。那天上班途中，車上廣播正好放朴樹在唱《長亭送別》。弘一法師的詞寫得好，大概是參透人世間諸多別離，對因緣際會又有深切慈悲，才能寫出這樣的詞。年歲上去了，就越不喜扎堆熱鬧，總覺得這熱鬧之下有虛浮，容易使人倦怠又有幻滅感，不如清淡的交往，反而有結實的感覺。

大學畢業時，畢業聚餐後回校的途中下著大雨，也許是因大雨的感染，坐在公交車上的同學們許多都情緒激動，班長抱著我大哭。我看著車外的大雨在窗玻璃上的縱橫的痕跡，不知為何，意識到人生走到了某一個界線上，茫然中又有某種坦然。在圖書館前草坪上，許多同學哭著說畢業後一定會多聯絡多相聚，我卻覺得此去經年，這份心思，怕是很快就會淡去，各自躍入自己的河澤中翻騰。果然之後也是如此。

6月中旬大學畢業十年聚會，來了差不多一半的同學。面孔並未改變多少，最多變胖變瘦。我們對彼此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十年後能捕捉到的也只是某些模糊的重合。一天時間內，記憶才是開場白和結束語，探問近況，總是要點到為止才是好的。

短暫相聚，如微風拂面。一天裡做回十年前的彼此，只是安穩快樂不知天涯的年少的人。第二天我們還未起床，已經有很多同學在去往高鐵站和飛機場的路途中了。又要各自撲入各自的河流中。所幸大學同宿舍的夥伴，在大學畢業後感情越來越好，結伴去吃了午飯，泡腳聊天，到黃昏時分才各自驅車回程。

弘一法師的歌裡唱到：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越往前，半零落的也許會更多。時間自己做出了篩選，逐漸疏遠，漸漸失了聯絡，就零落了。成年人之間的友情，是沒有斷交這麼決絕的儀式的，只有無對錯的慢慢消散。可以再見的那些人，就會變得清淡結實。是棉布裡的細密針腳，親膚。

青春即使沒有特別的事件發生，內在的情感也會劇烈百轉。更多的自我在其中，世界只有“我”和“外面的世界”兩個組成部分。這些自我又隱約感受到外在的衝擊，自己的意志，激昂，無力，茫然，孤獨。不斷消耗氣力。青春總有畢業的時候，後來我們會發現世界如此大，自己不過是在小小的自我之中徘徊消耗。到最後，又會發現，人最終要回到自身來解決問題，不過這次，卻是帶著充分的覺知。

人生就像圓舞曲。舞伴不停在換，但我們一直都在同一首曲中迴轉。

總是要認真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