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程又一程 燕遇 06

四隻小燕子開始了她們飛向天地間的摩拳擦掌，做著各種各樣動作，撲稜撲稜地好不熱鬧。她們可以站在巢邊上做欲起飛的姿態，絲毫掉不下來，而卻讓一個陌生的人類擔心地想：你們要小心點呀，掉出巢外可是最危險的事。

我是不是一個“涼醫憂燕”的郎中？

她們是那樣地活潑可愛，等到爸爸媽媽飛來餵食時，立馬轉變角色，變成四隻嗷嗷待哺的小傢伙了。爸爸媽媽再去覓食的時候，她們又變成初生的牛犢一樣，什麼都不怕。樓間小道，在繁忙的醫院中肯定不會靜悄悄的，形形色色的人們來來往往，推患者輪椅的、病床的、推各種藥物輸液體和醫療器械小推車的聲音，她們根本不在乎，更或者是早已習慣了這樣日常。她們繼續著她們的頑皮和自由自在，訓練著自己飛天的本領，也學著爸爸媽媽梳理自己的羽毛，再抖摟下自己的羽毛，把自己打扮成帥帥又和漂亮的燕子。

我呢？真的就如那個化身石橋，受了五百年風吹日曬雨淋，只為她能從橋上走過的痴情人嗎？我真的是化身了一個大夫，只為經過醫院這小道，多看她們幾眼嗎？

我在透析室的輪班快要結束了，回到科室值班，忙起來的時候，經過那個樓間的小道次數會減少很多。看那一家燕子的機會也就會越來越少。本來也會越來越少，小燕子們會很快地長大，再過幾天，我想她們也會獨立地飛上天空自己覓食，她們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樓簷下她們長大的家，她們會不會回來呢？應該會回來，累了，倦了，天黑了，她們會回家的。

調皮的姑娘，玩鬧著一整天不睡覺。吃晚飯時候，我經常看見她們娘倆鬥爭，真的是“不吃飯母慈子孝，一吃飯雞飛狗跳”。姑娘嘴裡含著米粒嘴邊掛著米粒說睡就睡著了，無奈，只能抱姑娘去床上，她睡得那麼香。

23：00，我要寫點文字，姑娘餓醒了，好吧，給你的牛奶咕咚咕咚。一會兒，姑娘說：爸爸，我要和你睡。我的小棉襖吆，這會你已夢鄉甜蜜，細細勻勻地呼吸，陪著爸爸寫文章吆。

願你們健康快樂茁壯地成長，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在這片河西土地上，在遙遠古代，定是漢武帝日思夜想得到的西域汗血寶馬的最佳牧場和進軍西域的最前沿。雷臺出土的“馬踏飛燕”，會是河西將軍們在君主面前邀功的實物表現嗎？他們會不會有“啟奏陛下，臣等奉旨開拓，河西大馬，汗血飛撒，馳超飛燕，天馬行空，匈人膽戰，實託陛下宏福，大漢之幸也！”的奏章？

河西的將軍們，會不會就是在夕陽西下，登上燕群繞飛的姑臧城樓上，看著城外馳騁的汗血寶馬突然有了靈感，使命工匠用姑臧南山下的金玉鑄成舉世聞名的馬踏飛燕？

據說，馬踏飛燕原本是一對，是要向皇帝進貢的寶貝。但，河西的將軍，寧願冒著被砍頭甚至滿門抄斬欺君之罪的巨大風險，還是將其中一座帶進了自己的墳墓，萬世樂享。

前幾天某個黃昏，陪著妻子姑娘去逛涼州夜市，地攤經濟真讓這座河西古老的小城有了那麼舊日人間煙火的味道。順著明清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挪向了好久未曾去過的南城門樓。

那麼多的燕子，在城樓上盤旋飛翔，我只想到了我是古代城樓上穿著盔甲握著矛，看燕子飛翔的守城士兵，我卻沒想到，城外大地上，還馳騁著汗血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