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傳統文化常識系列·第九篇 建築·第二節 隋唐時期

中華傳統文化常識系列

第九篇 建築

第二節 隋唐時期的建築

中華傳統文化常識系列·第九篇 建築·第二節 隋唐時期

在這片兵甲強盛、風行萬里的土地上,最能體現其大國氣象者,莫過於建築藝術。我們知道,建築是一種古老的、與人類生活密切相關的藝術形式,它以磚石竹木為語言,在建築人類棲居環境的過程中訴說著自己的情感、展現著自己的才智、表達著自己的信仰。

然而遺憾的是,由於我們的古人在建築材料上更偏愛木材而不是石料,因而許許多多寶貴的藝術經典沒有能夠儲存下來。在西方,今天的人們不僅可以去雅典瞻仰帕臺農神廟的廢墟、到羅馬去觀看鬥獸場的殘骸,而且可以看到古羅馬時代儲存下來的完好無損的萬神廟、中世紀遺留下來的刻滿時代烙印的巴黎聖母院,以及文藝復興時代的藝術巨匠親手營造的富於傳奇色彩的聖彼得大教堂。可是在中國,不僅雄偉壯麗的阿房宮毀於項羽的一把大火,而且氣勢恢宏的未央宮也早已灰飛煙滅了。

順著時代的足跡往上追索,我們今天所能看到最早的木製建築的經典之作,恐怕要算是中晚唐時代建築在佛教聖地五臺山上的南禪寺和佛光寺這兩座殿堂了。尤其是始建於大和年間、重建於大中十一年的佛光寺,是現存中國古建築中斗拱挑出層數最多、距離最遠,從而也最能體現木製建築審美特徵的藝術精品。熟悉建築藝術的人都知道,西方建築以石柱為首要的藝術語言,重在體現其指向上蒼的宗教意識;中國建築則以屋簷為重要的表現手段,重在體現其橫向展開的世俗氣息。這樣一來,支撐在屋桅下面的木製斗拱便具有了超出力學之外的藝術美感。作為樑柱和屋簷之間的中介環節,斗拱的意義即在於運用鬥形木塊和拱形曲木的有機組合而將立柱縱向的託力橫向地傳達、擴充套件開去。有了它,屋簷才能夠探出,才能夠上挑,從而使木製的建築不至於機械、呆板、毫無生氣。而斗拱本身那章法嚴謹、錯落有序的層層疊加、也充分體現我國古代建築的水平。

從佛光寺的建築來看,由於斗拱的巧妙運用,使得橫向展開的巨大殿堂並不顯得壓抑、沉重,從而在有限的高度中顯出幾分輕靈,在威嚴的氣氛中透出一縷生機。

或許,中、晚唐時代的佛光殿還殘存著初、盛唐時代的幾許身影,文獻記載和考古遺蹟都表明,無論是在規模上,還是在氣勢上,以前的含元殿和麟德殿都曾遠勝於此。那是一個何等偉大而豪邁的建築時代啊!遺憾的是,我們今天的人們只能藉助於佛光殿的身影並透過想象而向前追索了。

長安與洛陽

隋朝雖然運祚短暫,但卻是一個極具魄力的封建王朝。在短短三十幾年的時間裡,它不僅開鑿了聞名於世的大運河,興建了規模浩大的大興城、洛陽城,而且還留下了世界上最為出色的敞肩石拱橋。在此基礎上,初唐統治者更是大興土木,不僅把大興城和洛陽城改建成為更加完美的東、西兩都,建造了以昭陵、乾陵為代表的一系列帝王陵墓,而且還留下了諸多的佛塔、寺廟等宗教建築。儘管大興——長安這一隋、唐建築的典型代表已不復存在,但是,當今天的人們航行於大運河中、佇立在趙州橋畔,或是瞻仰於大雁塔下、拜謁於乾陵墓前,仍不得不肅然起敬,為其精美的工藝和浩大的氣勢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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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國家的首都可被視為其精神風貌的縮影。隋文帝建國之初。以西漢的故都長安為首府,位置在今西安西北的漢城一帶。開皇二年,因此城規模狹小、佈局零亂,水質鹹鹵等諸多原因,而無法適應大國都城的發展需要,隋文帝遂命著名的政治家高熲和傑出的建築大師宇文愷等人在該城東南的龍首原上主持重建新都。因楊堅在後周受封大興公,故取名為大興城。公元618年,隋滅唐興,改大興名為長安,並進一步加以擴建。

“那是一個需要巨人併產生了巨人的時代。”恩格斯的這句名言常常使我們想起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等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大師,卻很少有人知道隋代的工藝巨匠宇文愷在人類建築史上所做的貢獻。宇文愷出身於顯赫的豪門之家,父親和兄長都曾是北周重臣。然而與父兄的志向不同,“愷獨好學,博覽書記,解屬文,多伎藝”(《隋書》本傳)。這一興趣不僅使他在改朝換代的政治變革中保全了性命,而且使其在江山一統的政治局面中獲得了機遇。在世界建築史上,很少有人像宇文愷那樣,一生能有機會在開鑿廣通渠、決渭水達黃河,乃至營建東都洛陽等一系列重大的建築工程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大興——長安城的總體設計,則無疑是這位“有巧思、多技藝”的建築師畢生智慧的高度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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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對長安城的多次考古發掘,現已基本弄清其規劃佈局。該城東西長9721米,南北寬8651米,周長36。7公里,面積84平方公里,相當於10個今日規模的西安城。它不僅大大超過了羅馬、拜占庭的面積,而且比明清時代的北京城還要大。因此,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裡,它以無與倫比的規模享有“天下第一城”的美譽。根據唐代的制度,全國設 26關,其中6座上關和6座中關均設在長安周圍。這12關以長安為中心,形成輻條式的車馬道路,因而像歐洲是條條大路通羅馬一樣,中國是條條大路通長安。

清人顧炎武在《日知錄》中指出:“予見天下州之為唐舊治者,其城郭必皆寬廣,街道畢皆正直。廨舍之為唐舊創者、其基址必皆宏敞。宋以下所置,時彌近者制彌陋。”可以想象,在當時東依灞、滻,北臨渭水的龍首平原上,這座拔地而起的浩大建築是多麼地偉岸、壯觀!

長安城不僅氣勢浩大,而且佈局考究。城的基本結構為正方形,由宮城、皇城、郭城三部分組成。宮城位於全城北部的正中, 以示坐北朝南、統攝天下的帝王氣象。宮城的正中是皇帝起居、聽政的太極宮,兩側則分別是太子居住的東宮和嬪妃居住的掖庭宮,其面積大約四平方公里。相當於明清紫禁城的六倍。宮城的南部比鄰,是與其形狀和麵積相似的皇城。皇城內設有宗廟社稷、官署衙門,是文武百官辦理政務的所在。宮城與皇域之間。有一個寬441米的街形廣場,是皇帝檢閱士兵和接受外國使節朝賀的地方。宮城的承天門與皇城的朱雀門直至郭城的明德門遙相對應,並以150米寬的朱雀大街將全城分為東西兩部分。城內有東西大街14條,南北大街11條,把全城分隔為108個排列整齊的坊裡,為居民的居住區和商業區。城內有東、西兩大集市,各為1。1平方公里,分別劃成九九見方的“井”字格局,供各行各業的商人進行買賣交易。城內有81座僧寺、 28座尼寺,30座道觀、6座女觀、2座波斯廟、4座胡襖祠,以及戲場、教坊、園林數處,整齊的槐樹和飄逸的垂柳掩映著金招銀幌、綠瓦紅牆。外圍的城牆厚約12米,每面各設3門。真可謂雄觀虎視、氣象萬千。

太宗李世民執政後,在長安城北龍首原高地上修建大明宮,為太上皇李淵做避暑之用。高宗李治和武則天繼位之後,又進一步加以擴建,使之成為唐代帝王處理朝政的真正重地,取代了太極官的顯赫地位。此處居高臨下,俯瞰全城,形如龍首,易守難攻是皇家居住和執政的理想所在。經過太宗、高宗、武后等朝的建設,大明宮形成了以含元殿、麟德殿、太液池為三大主體的建築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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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是大明宮的正殿,也是唐代最為雄偉壯觀的建築群體。大殿前面兩側構成雙臂環繞式的翔鸞、棲鳳二閣,以足夠的跨度形成開張的氣勢;殿、閣均建於高臺之上、以足夠的高度來顯示皇家的威嚴;偉岸的主殿與高聳的雙閣之間以曲尺飛廊遙相連線、使整個建築渾然一體。正所謂:“

左翔鸞而右棲鳳,翹兩闕而為翼,環阿閣以周墀,向龍行之曲直。

”(李華《含元殿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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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含元殿開張的氣勢相比,麟德殿的規模更為宏大。大殿的臺基寬77米,長130米,總面積相當於明清太和殿的三倍。此殿主要是皇帝接見外賓、宴賜群臣的地方。大殿取前後相連的三重式建築形式,面闊11間,進深17間, 給人以渾厚、博大、深不可測之感。儘管昔日的麟德殿已不復存在,但僅從今日的復原圖中,我們也不難發現其“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王維《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的盛大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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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位於大明宮的中後部,以波光船影、碧水紅花的園林建築與巍峨的含元殿和雄渾的麟德殿遙相呼應,並在地理上形成三角關係。如果說含元殿以氣勢開張的姿態顯示著國家的威嚴,麟德殿以博大雄渾的氣勢顯示著帝王的高貴,太液池則以富麗堂皇的景象顯示了皇家的奢華。池水闊達18萬平方米,池中有蓬萊仙島,環池有亭臺樓閣,因地制宜、因勢利導地將自然的景象與人工的建築結合起來,不追求對稱嚴整而追求道法自然。據考古發掘的資料統計,僅太液池畔的興慶宮所留下的蓮花瓦當就有73種, 可見其富麗堂皇到了何種程度。

作為一座具有典範意義的都城,長安既體現了尊卑有序的儒家思想,又融匯了道法自然的道家精神。因而既成為當時周邊地區和國家學習和摹仿的範本,又成為後來各朝各代雖心馳神往卻又不敢望其項背的楷模。據考證,當時我國東北建立的地方政權渤海國之上京龍泉府,在規劃上便完全襲用了長安的格式;日本的平城京(今奈良市)、平安京(今京都市)也都是其具體而微的摹本。時至今日,我們在明、清兩代留下的北京城,以及故宮、北海的建築和設計上,都不難發現長安城、含元殿和太液池的歷史投影。只是這些後來的摹擬之作,無論是在規模上還是在氣勢上,都無法與隋、唐的原作相媲美了。

上述景象,很容易使人們聯想起駱賓王的那首《帝京篇》:

山河千里國,城闕九重門。

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

皇居帝裡崤函谷,鶉野龍山侯甸服。

五緯連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橫地軸。

秦塞重關一百二,漢家離宮三十六。

桂殿嶔岑對玉樓,椒房窈窕連金屋。

三條九陌麗城隈,萬戶千門平旦開。

複道斜通鳷鵲觀,交衢直指鳳凰臺。

劍履南宮入,簪纓北闕來。

聲名冠寰宇,文物象昭回。

鉤陳肅蘭戺,璧沼浮槐市。

銅羽應風回,金莖承露起。

校文天祿閣,習戰昆明水。

朱邸抗平臺,黃扉通戚里。

平臺戚里帶崇墉,炊金饌玉待鳴鐘。

小堂綺帳三千戶,大道青樓十二重。

寶蓋雕鞍金絡馬,蘭窗繡柱玉盤龍。

繡柱璇題粉壁映,鏘金鳴玉王侯盛。

王侯貴人多近臣,朝遊北里暮南鄰。

陸賈分金將宴喜,陳遵投轄正留賓。

……

除大興——長安城外,東都洛陽也是隋、唐兩代在建築史上留下的傑出作品。我們知道,地處伊洛盆地的洛陽自古就是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等政權的首府。隋朝初年,曾為東都,後來煬帝遷都於此,大興反成了陪都。經過宇文愷、封德彝等人的擴建,尤其是大運河開通之後,洛陽的地位日漸重要。唐初,洛陽仍為東都,並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武則天稱帝時期,便以洛陽為神都。公元9世紀末,唐終於自長安遷都洛陽。洛陽的佈局亦如長安,突出宮城、皇城的至尊地位,整個城市也成近似的正方形、只是根據地形的特點在具體的建設上略有不同。洛陽城的規模比長安略小,但更加奢華。其具體建築也頗具特色,如武則天執政時曾兩度建造的明堂,高294尺,方300尺、上下3層,並根據四時變化的特點而分佈顏色,以追求“天人合一”的審美理想;又如經隋、唐兩代營造的西苑(又稱神都苑),週二百餘里,內為十餘里的湖泊,有蓬萊、方丈、瀛洲諸山,集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為一體,堪稱是古代園林藝術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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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隋、唐的東、西二都,歷來文人墨客稱頌不已,懿宗時代的李庾曾效仿漢代的班固、張衡作了著名的《兩都賦》:

擁乾體,正坤儀,平兩曜,據北辰。斥咸陽而會龍首,右社稷而左宗廟。……日出東榮,月沉西軒。倚九嵕之下麓,涵太液之清瀾。龍道雙回,鳳門五開。煙籠凝碧,風靜蓬萊。…

不難想象、那寬闊的街衢、豪華的府邸、鱗次櫛比的店鋪、金碧輝煌的廟學,再加上舉止嫻雅的文官、氣宇軒昂的武士、服色各異的商人、花團錦簇的婦女……無疑構成了一幅氣勢開張的大唐景象。

附《兩都賦》:

西都賦

洛先生客於上京,問里人以秦漢咸陽故事。里人曰:“先生不習乎哉!秦址薪矣,漢址蕪矣。西去一舍,鞠為墟矣。代遠時移,作新都矣。”先生曰:“賓者不識,藐然老沉。懵歲亡而日遠,願聞古而知今。為我源說,恭承玉音。”里人曰:“昔者帝兆唐居,命隋先基。乃假隋權,是開中原。既權二年,為唐遷都。周榛秦莽,平蕪枿餘。文驅煬逆,卒於侑傳。若天使項氏死勞,而授漢休也。唐開禪壇,新都之門。闢殿乾宮,以朝諸侯。時則有若房、魏作弼,英、鄂執律。南陽故人,河間帝室。戎衣既脫,瑞氣洋溢。歡聲傳於億兆,煬燎致乎太一。乃會漢酺,發周賚。謐萬類,渟四海。遂開國以報功,差子男之五等。然後構閣圖形,榮號凌煙。指河帶以山礪,書天子之縉紳。

其制度也,擁乾體,正坤儀。平兩曜,據北辰。斥咸陽而會龍首,右社稷而左宗廟。宣達周衢,址以十二;棋張府寺,局以百吏。環以文昌,二十四署。六部提統,按星分度。儼憲臺而西列,肅陰館於北戶。建倍員於前王,總維綱於御史。端國家之朝儀,實周察乎左右。

其內則有太極承端,通址含元。日出東榮,月沉西軒。倚九嵕之下麓,涵太液之清瀾。龍道雙回,鳳門五開。煙籠凝碧,風靜蓬萊。東則左閣當辰,延英耽耽。宣徽洞達,溫室隅南。接以重離,綿乎少陽。是為二宮,複道邃廊。西則月華重啟,銀臺內向。中書在焉,密用宰相。宦者別省,延緣右藏。建子亭於屏外,設蘭於廡下。天子端朝,明庭九賓。發少府之冕旒,陳奉常之書勳。肅勾陳以闢護,翼雉扇而對分。雞人乃下,鶴唱先聞。千官就日,萬品趨雲。漏遲遲而東轉,風習習而南薰。

外則國子招徒,疏館開軒。左立太學,前惇廣文。膳豐中廚,就教九年。稽以博士,總之成均。秘書典籍,品命校郎。橫閣三重,闡正鉛黃。若六藝之條貫,百氏之縱橫。交錯發論,禮形而樂聲。太傅在前,少傅在後。載言載筆,出納謨誥。 鵷動鸞飛,振玉鏘金。殷廟羞瑚璉之器,楚材慚杞梓之林。已而燮和陰陽,經緯天地。採摭軒昊,牢籠虞夏。闢孔子之學堂,敷一代之風雅。此王者之文教也。親兵百萬,制以神策。紫身豹首,金腰火額。獵霞張旆,剝犀綴革。奮目而虎眥,振髯而蝟磔。柔六鈞,貫七札。對天仗以司戈,分玉墀而執戟。別有陳旌賜鉞,閫外四七。依榆關以作鎮,拒柳營而開壁。逐虜則出塞飛塵,伐叛則救暘作澤。此王者之武威也。

唐禮既行,三代同風。徵叔孫之春官,命伯夷之秩宗,則有封禪巡狩,謁天拜祖,明堂辟雍,王者之事,有司勿失。次有朝廷之位,班爵之序,器服車馬,以節文武,不僭不濫。群臣之事,有司以告。下有內族外姻,以殺以隆,五禮各殊,陳吉儀兇,一室是形,天下大同。百姓之事,有司以教。故以內則敬,以外則嚴,以家則肥,以國則昌。卿士翼翼,公侯皇皇。在野熙熙,在朝蹌蹌。夫如是誇周而正魯,胡可殫詳。

洎乎樂之設也。以德配樂。陳器以作,革木匏竹,簨簴磬鏄 。命官二署,諧以協律。以奏廟貌,祖考來格;以陳宮庭,簫韶九成。鳳凰來儀,以布天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及乎御允衣,集舞童。或獻凱作銘,以宣帝功;或布字綴行,以達皇風。此《禮經》之所未紀,夔戛之所不同。刑期無刑,闢以止闢。三章寘漢祖之德,肆赦緩穆王之法。於是天子御端門,詔天下。渙汗發澤,與民更始。建金雞於仗內,聳修竿而揭起。其下則稅三關,解銀鐺。追其工,徙驩兜,煦舜弦,浹堯年。臺收白簡,史閣丹筆。總秋官之計,料不逾乎三十。斥匡衡之失論,罪溫舒之不足。司刑無鬼哭之庭,大理有烏巢之獄。

又若薦祖建宮,元元之庭;霞帔雲冠,飄飄太清。天子將有事也,歲豆時籩,夏簋殷鉶。傳金爐之御煙,開甲帳之琳琅。此王者之示孝也。對裡連街,帝宅王家。青門列檻,棠棣分華。勤政外名,花萼中題。屹雲中而佩鳳,杳天外而舒蜺。於是天子設千席,羞百醴。家人齒筵,愉愉濟濟。此王者之示悌也。

盛則長堤砥平,錯則纓弁繁夥。佩印分魚,九參六佐。肅威儀於行蓋,指戒途於前馬。待漏未開,朝騎沓街。雞鳴朱邸,火度青槐。先導擘雲,後車奮雷。遞以嚴聲,不生微埃。人寒物慄,統以京尹。臨人秉殺,罔敢不謹。豪家戚里,金張許史。走馬如龍。行車若水,拉枯請命,曾不仰視。配前秦與後趙,固異代而殊擬。

其地勢也,負泰章臺,倚漢甘泉。帶涇渭之富流,挾終南之壽山。指重城於二華,拓外門於兩關。元素交川,灞滻在焉。斷虹偃蹇而亙梁,拖輪走驟而蹄奔。度萬國以向朝,趨魏闕之通門。赤縣統劇,停阡帝鄉。長安萬年,乾封明堂。藍田左掎,鄠杜前張。分圻連乎馮翊,畫疆接乎岐陽。排吳山而抵蜀,亙氐谷而通商。

天子穆清,環衛陳兵。將軍之號,三番六營。至乃辨曉警昏,主在金吾。鼓列六條,外傳通衢。備以嚴兵,羅以周廬。禁動息人,用戒不虞。其中則御水分溝,昆明下流。在野決溉,入宮環洲。菰織蒲紉,芡贄菱羞。渚戲園 ,沙眠白鷗。其遠也,深有蛟潭,泒作龍湫。 接河漢,波通女牛。其近也,方塘含春,曲沼澄秋。戶閉煙浦,家藏畫舟。爾乃農家東作,厥土黃壤。樹以桑柘,翳薈乎南畝。以黍以餘,以黍以稷。以輸太倉,天子之儲。土厚地中,溫寒以宜。門多杖老,室有蕃兒。承化發謠,帝力不知。則有程鄭之家,白闥朱軒。崇基峻砌,待駟高門。木秀茸葩,紅舒綠繁。挺碩果於華林,育豐蔬於中園。珠箔晝晴,金缸夜明。羅繡巾,鼓瑟吹笙,譁族陳賓,以樂乎太平。貨隧分廛,物次駢連。中署肆師,夕咽朝昏。越璞楚琛,蜀賄巴賨。裁綺張繡,紋軸蕉筒。聲教之所被,車書之所通。交錯雜沓,斯焉會同。黃宅緇廬,金篆玉扃。以張帝居,用壯天庭,千形萬聲,不可多名。

天子奉堯舜之道,勤后稷之功。當仲夏而獻繭,立中和而視農。然後黼黻時備,粢盛告豐。其接下情也,則堯鼓不懸,晉木不列。熔金作軌,四門是揭。人靡迷邦,士無諱訐。示收才而問眚,上諫行而冤達。當其萬國貢珍,四夷納贐。賦用舟通,財因輦進。地官計國,度支主吝。百姓既足,斯焉充刃。復若天府萬品,以備供職。登饌則光祿獻廚,命駕則太僕承軾。其樂人也,大啟九門,分開三殿。齒群臣於次坐,徵公族於內宴。於以訓恭儉,於以示慈惠。戲族鹹在,百弄迭改。視仙童之霓裳,睹壯夫之角抵。御階晝陰,帝座春深。繽紛宦闥,窈窕嬪林。既受賜於逮昏,盡拜帛而懷金。與眾之樂,一日於此。先生獨不習乎!

其四郊也,或有乘時之舊址,亡國之遺蹤。天子迎四氣,衋然改容,曰是足以懷傷於耳目,作戒於心胸。昔秦政肆刑,秦民其傾。楚澤大呼,分隳列城。徒罷驪山,役休上林。秦址既遷,鴻門至今。此東郊之事也。隋苑廣袤,罝籠南山。佔地萬頃,不為人間。齊門失耕,禽遊獸閒。代謝物移,繚垣不完。此南郊之事也。豐水悠悠,文王作周。傳難子孫,衰平遂遷。乃眷鎬都,武王宅居。國失赧遜,酆鎬乃蕪。此西郊之事也。漢設五畤,以主淫祀。欒誑徐誣,將求永久。天子親拜,太牢黍牲。事凶地存,為天下笑。此北郊之事也。故因迎春則鑑秦敗,知恃刑不如恃德也;因迎夏則鑑隋怠,知獵獸不如獵賢也;因迎秋則鑑周勤,知祖基作艱,傳萬年也;因迎冬則鑑漢誤,知去淫即正,獲天祚也。四鑑以陳,澤於生人;四德以懋,格於上下。故我高祖一呼大定,安都居正。傳今皇帝一十四聖,是知禪國也,禪都也,非得隋之命,是得天之命。”

東都賦

先生曰:“富哉言乎,堯、舜之事,吾知之矣。然天地旁魄,奧區不一。九衢六陌,亦稱河洛。始乎周卜,今日隋革。進八百里,作唐東宅。成者居者,餘得其故。用悉聞見,丕我王度。子不識乎?顛煬僨華,中原毒痡。順天應人,文皇赫圖。王充不來,建德相依。阻我東人,不蘇義旗。高祖西安,文皇舞千。一掛戎衣,邦人保完。彭城獻級,東功乃立。則創業之事,不獨於西也。高祖至天后朝,匪伊是居,於焉逍遙。明帝大同,出震開宮。恩波爾鄉,洩源於東。則太平之事,不獨於鎬也。

若乃用洛為池,帶河為沼。洞八門之會要,控二梁之夭矯。在隋之始移。劃前規之隘,侈舊制之陋。指半含而新布,乃集工而成就。重城不居,萬盜齊構。訖大業於義寧,廓皇家而遜授。既而天踵以正,地產以實。禎符所紀,嘉名不一。表賢則河水變清,瑞聖則洛圖屢出。帝功既成,封禪禮行。顯祖光宗,勒岱而祈嵩。我甸我郊,三聖之靈壇在焉。赤縣神州,與京比儔。徑山東之貢賦,扼關外之諸侯。直齊梁而駕輅,引淮汴而通舟。太行枕甸,發址崇垓;覃懷鎮封,上幹昭回。鑿門導伊,兩阜屏開。育仁頤智,堂奧庭隈。

爾其左掖通東,右掖洞西。籠故地之銅駝,抱舊裡之玉雞。御溝接泒,苑樹通堤。抗鳳樓於內庭,矗端門於天街。上陽別宮,丹粉多狀。鴛瓦鱗翠,虹梁疊壯,橫延百堵,高量十丈。出地標圖,臨流寫障。霄倚霞連,屹屹言言。翼太和而聳觀,側賓曜而疏軒。若蓬萊之真侶,瀛洲之列仙。鸞駕鶴車,往來於中天。嚴城曉啟,千門萬戶。建衛對營,開扃接牖。翠華在鎬,分官以守。監署惟三,卿曹亦九。臺閣高閌,支馭東方。仍俾二官,別持憲綱。赫若夏日,凜如秋霜。威動乎甌、閩之國,風行乎燕、薊之鄉。郊圻作固,屯兵孟津。千里無煙,萬夫狺狺。實兼武牢,以食濟溫。惟是咽喉,屬於將軍。禮樂所流,厥惟舊周。追魯俗而為鄰,化殷頑而作柔,異材挺擢,多士優遊。原無無而耕溺,水濺濺而洗由。士得天爵,孝稱行原。身行大節,裡有旌門。以繼前修,以垂後昆。榮一時之史籍,聳當代之人倫。兄友弟恭,位皆崇榮。石記標衢,棣萼為名。螭首龜趺,嶷峙雙形。指兩馮而遠邁,對二陸而遐徵。至若里巷之新名,閭閻之近革。或區區於傅說,或瑣瑣於典冊。非敬戒於將來,何侈言之敢作。且二誥尚存,始卜惟艱。四姓所都,季年乃遷。或得於聞,或得於傳。幸子弗譁,試為子發乎齒牙。”里人曰:“諾。”

先生曰:“郟鄏之地,中居帝域。賢相聖營,龜符墨食。成王定鼎,以休姬德。三十承孫,八百祚年。祖功浸微,衰平乃遷。幽用婦烽,諸侯疾怨。夷元敬朔,太史不頒。百派分波,爭涸其源。汜水而鄭,陽翟而韓。晉盟河陽,秦戍新安。一旅之兵,一成之土。嬴氏乘之,不享文武。此周之失都也。南陽真人,復運漢基。舊邦惟新,上稱康時。光武而釀,明醴和醨。衝、質不長,桓、靈自縱。後戚立權,內官分弄。四星耀鬥,百桷摧棟。陽弱陰強,劉輕曹重。此後漢之失都也。魏丕徙許,促齡四十。強臣執柄,三嗣徒立。政由寧氏,王髦莫奮。瓦解土崩,炎居奐遜。此魏之失都也。晉始三世,亂興永嘉。蕭牆構兵,沈閼稱戈。浩浩逆流,天下墊波。八王既分,五馬南奔。左衽之裘,乃來中原。此西晉之失都也。故權在諸侯,則姬氏平;權在內官,則漢室傾;權在強臣,則魏狃;權在親戚,則晉走。是四者各以其故,權與勢移,運隨鼎去。從古如斯,謂之何如。世治則都,世亂則墟。時清則優偃,政弊則戚居。勿謂往代,試言前載。

開元太平,海波不驚。乃駕神都,東人誇榮。時則轔轔其車,殷殷其徒。行者不齎,衣食委衢。冠冕之夫,綺羅之婦。百室連歌,千筵接舞。高樓大觀,陳賓歸侶。金堂玉戶,絲哇管語,我道如堯。我稅如貉,貧庾而稻。賤笥而裼,比屋相視。恥衣空帛,開場分肆,不列麰麥。同軌同文,晝呼夜歡。父懌子愉,去徑即盤。既兆既億,動動植植。無聲之樂,薰然不息。稽成康之周隆,考文景之漢漢休。摧代系時,不為彼優。我俗既饒,我人既驕。安不思危,逸而忘勞。

故天寶之季,漁陽兵起。逆旗南指,我無堅壘。匝甸鼙動,沖天羯腥。門開麗景,殿據武城。殺人如刈,焚廬若 。蜀駕先移,允師後誓。傷四年之委燼,奮二將以建勳。天落妖彗,風摧陣雲。及夫埽臺榭之灰,收京野之骨。徵郡國之版在,驗地官之籍列。太平之人,已十無七八。至德復興,六紀於茲。七聖儲休,平癰補痍。故含識之士女,植髮之童兒,皆能痛其喪亂,而期我康時。今四方之事,叟不知也。惟洛泱泱,濱盈萬室。惟城職職,市廛駢集。比年大有,稍藏以實。都人嬉賀,有笑無慄。鹹曰將睹乎貞觀之風,開元之日。鄉里之人,思萬乘之威儀,幸物阜而時和,指康衢而引領,作望幸之賡歌。歌曰:‘曉行兮西風,慶搖裔兮龍在中。望雲光兮拜千百,西澤霈兮均東澤’。”

里人曰:“誠哉是言。前年日南至,天子謁太清宮太廟,郊天祀地。既畢事,執謙端珽,謂公卿大夫曰:‘予在人上,歷祀三四。年穀比登,未及於富。人庶稍蕃,未臻於壽,動植小遂,猶有枯夭。日月所至,猶照叛士。戎狄雖貢,西地猶虜。今行大禮,得不愧望於天,而獻羞於祖。’是尚以聖政為憂,未意於行幸也。”先生曰:“大哉為君!用是言也,理是事也。則千里如郊,萬里如圻。在西而東均,處內而外肥。吾歸息鄉里之謠,安堯舜之時。將齊驅於壽域,何近喜而遠悲。則知鑑四姓之覆轍,嗣重葉之休烈。用是言也,理是事也,即所都者,在東在西可也。”

大雁塔、小雁塔

中華傳統文化常識系列·第九篇 建築·第二節 隋唐時期

大雁塔

如果說氣勢浩大的城市和富麗堂皇的宮殿是世俗建築的傑出代表,那麼金碧輝煌的廟宇和高聳入雲的墓塔則是宗教建築的光輝典範。隋、唐兩朝佛、道大興。隋文帝在奪取政權的過程中曾得到女尼智仙的幫助,因而在立國後不僅恢復了被北周武帝禁燬過的佛、道信仰,而且曾多次下詔興建寺廟,把佛教作為國教來加以供奉。而李世民不僅在奪取政權的過程中得到過道教勢力的支援,而且為了與門閥士族相抗衡,他便自稱為老子的後裔,以此來抬高皇族的身份,故而在保留佛教信仰的同時突出道教的地位。及至武后當政,為了奪取李氏皇族打下的江山,又特意抬高佛教來制約道教,大肆建造寺廟和佛窟。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隋及唐初的宗教建築便有了長足的發展。據統計隋朝在各地興建的佛教寺院多達三千六百餘處;而玄宗以前的初唐時期,寺廟又多了大約一倍。與此同時,道觀亦隨處可見。

由於歷史的久遠,這一時期的佛教建築已罕有遺存。但從歷史文獻和古代壁畫中可知,當時的寺廟已基本形成了對稱組合的庭院式格局。其常見的形式為,整個建築群以四合院為主體,包括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法堂、藏經閣在內的主要建築均處在南北中軸線的位置上。東西兩廂設伽藍殿、祖師殿、觀音殿、藥師殿、羅漢殿、護法殿等次要建築。此外在一些大的寺廟中還設有若干庭院、花園和客房。所有這些都突出了中國佛教世俗化、生活化、秩序化的特點,不僅與指向蒼穹的基督教堂和幽閉清冷的清真寺廟迥然有別,而且與突出佛塔和寶殿而輕視生活建築的印度寺廟亦形成鮮明對比。

在全部佛教建築中,最具有宗教意味的要數佛塔了。然而這個原本是用於埋藏佛骨、祭奠亡靈的墓塔,在進入中國以後也越來越生活化、世俗化、審美化。首先,與南北朝時的情況不同,塔到了隋、唐已不再是寺廟的中心了。其次,塔的造型也因觀賞、遊覽的需要而逐漸向閣樓化過渡。

山東省歷城縣神通寺的四門塔建於隋代大業七年,是中國現存最早的單層佛塔之一。塔身平面為正方形,全部用青磚砌成。塔內中央有方形塔心石柱,除塔剎略有裝飾性雕刻外,通體樸實無華。此一建築尚介於信仰和世俗之間,既沒有過多的神秘氣息,也沒有濃郁的審美裝飾。

而到了初唐時期的大雁塔,情況就有了明顯的變化。該塔建於陝西省西安市慈恩寺內,據《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記載,古印度摩揭陀國曾有眾僧掩埋墜雁並建造靈塔的事,墜雁被視為菩薩的化身,雁塔便由此得名。大雁塔始建於高宗永徽三年,當時玄奘為儲存由印度帶回來的梵文佛經,在慈恩寺內修建了一個五層磚塔,但不久便坍塌。武則天長安年間重建,高至十層,後經戰亂破壞,只剩七層。五代後唐又加以修繕。明代再次破壞,萬曆年間以磚維護,是為今塔。與四門塔相比,大雁塔雖然仍保留了簡潔莊嚴的基本特徵,但內外結構均有了明顯的變化。現塔共有七層,高64米,底邊各長25米。塔身自第二層開始,每層明顯向內收縮,形成穩定的方錐體。遠遠望去,端莊雄偉、古樸大方。塔內設有木梯樓板,可逐級而上,攀登至頂,並可於每層四周的拱形塔窗舉目眺望,因而具有了旅遊觀光的功能。塔底層的四面券門均有青石雕刻的門楣、門框,尤以西面門楣上反映唐代佛殿形象的“說法圖”最為珍貴。南面券門外兩側的佛龕內,嵌有初唐大書法家褚遂良書寫的石碑,一塊碑文是太宗李世民撰寫的《大唐三藏聖教序》,另一塊則是高宗李治撰寫的《大唐三藏聖教序記》。於是,書法與雕刻等藝術成分與帝文和塔名等文化因素相得益彰,使該塔已不僅具有了宗教的意味,同時還具備了審美的功能。唐代有所謂舉子登科、雁塔題詩的風尚。時至今日,門內兩側仍嵌有明、清兩代西安地區考中舉人者的題名石刻。除“雁塔題詩”之外,當時的人有“重陽登高”的風俗。每逢“九九重陽”,長安的市民便結伴出遊,登高遠望。而皇帝本人也常常在這一天率眾親臨大雁塔, 以眺望“河山天外出,城闕樹中分”(李恆《奉和九月九日登慈恩寺浮圖應制》)的長安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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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塔

或許,從考古學的意義上講,作為“閣樓式”佛塔的早期代表,坐落於西安南郊興教寺內的玄奘塔比大雁塔更多地保持了唐代的原貌。該塔是高宗總章二年為玄奘遷葬時所建、保留至今。其格式與大雁塔相彷彿,只是規模和名氣略小而已。其他如建造於開耀九年的香積寺塔,亦為這一時期閣樓式佛塔的藝術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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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雁塔

小雁塔位於西安城南的薦福寺內,與大雁塔東西相望,因其體量比大雁塔小、故此得名。該塔建於唐中宗景龍年間,塔的平面亦成正方形,底層每面長11米,原有15層,高46米、後因明代地震,頂部兩層坍塌,現餘13層,高34。9米。從佛塔建築的角度上講,如果說大雁塔是“閣樓式”的典範,小雁塔則是“密簷式”的代表。“密簷式”寶塔亦呈多層格局,但除了第一層有較大的高度之外,以上各層的間距都很小。層簷之間或設小窗,更多的則採用通風、採光的小孔。塔簷用疊澀法探出,層層重疊,渾然一體。作為中國早期的“密簷式”建築,小雁塔的魅力主要體現在塔身所構成的“弧度”上。塔的下面五層逐漸內縮的弧度較小,而六層以上急劇收縮,從而在視覺上造成一種外拋式的弧線,給人以流暢、秀美之感。有人將大雁塔比作體魄強健的偉丈夫,而將小雁塔喻為風姿綽約的俏女子,其動人之處可想而知。與大雁塔相似,南北券門上的雕刻也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塔內設有木製樓梯,亦可拾級而上。值得一提的是,該塔不僅基本上保留了唐代的原貌,而且與經明代重建的薦福寺相配,仍顯得渾然一體。寺中懸有金明昌三年(1192)鑄就的大鐘一口,每日金聲玉振,便是名揚遐邇的“雁塔晨鐘”了。

昭陵與乾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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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陵六駿

既然原來用於埋葬佛骨的墓塔建築在唐代都已經生活化、審美化、藝術化了,那麼當時用於埋葬帝王的陵墓又將如何呢?正如長安與洛陽在古代都城建築史上所具有的開創地位一樣,唐代著名的皇陵在古代寢陵建築史上也具有典範意義。作為唐代皇陵的代表作品,昭陵和乾陵均建造於初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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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陵無字碑

我們知道,在先秦時代,帝王主要以“覆土封鬥”的形式建築陵墓,雖有大量的珍寶和藝術品埋於地下,但地面上的建築卻非常簡陋。漢文帝首創“依山為陵”的建陵方式,並在陵墓的四周繞以環城、建造祭廟,但並未成為整個漢代的定製。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皇陵,大多采取“依山為陵”的方式,但“不封不樹”,地面上也沒有什麼建築。隋及唐初,因社會動盪,皇陵的建築也沒有什麼顯著的特色。隋文帝的太陵、唐高祖的獻陵均平地而建,追求高大,以方為貴。直至太宗的昭陵,為了達到“民力省而形式雄”的效果,重又恢復了“依山建陵”的模式,且在規模和佈局上與前代有了很大的不同,從而為以後的皇陵提供了正規化。昭陵以後的唐代諸陵,除敬宗莊陵、武宗端陵、僖宗靖陵因地處平地而就地起陵外、其餘皆依山為陵、鑿山為端,以象徵著國運的長久、江山的穩固;在地面的建築上一般也都包括了獻殿、陵牆、四門、角樓、神道,以及石人、石馬,石獅等冥物造像,從而將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十分巧妙地融匯到一起。在古代,人們受“風水”觀念的影響,在選擇皇陵的位置上是十分講究的,這雖然缺乏足夠的科學依據,但卻不乏審美的趣味和理想,從而營造出神秘而奇特的意象。如果我們站在渭河的北岸,遙望著那綿延一百多公里、隱藏著“唐代十八陵”的暮靄繚繞的群山時,仍難免會產生出某種奇妙的遐想和由衷的慨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