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叫“孟姑”

我出生在紡織廠大院，院子裡住的都是紡織廠的工人，小時候離家不遠的地方住著一個傻子，我們這一輩的孩子都叫她孟姑。

孟姑剛出生時和正常的孩子一樣，一點都不傻，長到四歲的時候生了一場病，之後就像個傻子一樣語無倫次，天天傻笑，瘋瘋癲癲的。

自從有了病之後她的母親辭了工作專門照看她。

孟姑對我們這些小孩子很好，只要她兜裡有糖就會分給我們吃，孩子們對孟姑也很好，玩什麼遊戲都帶著她玩，只是沒人願意和她一夥，原因是每次都是輸。

有一次，外面來了三個孩子，一到院裡就和孟姑打了起來，她的母親回家拿水杯沒看見，孟姑與三個孩子打鬥起來，不一會孟姑渾身是土，頭髮也亂了，這時剛好同院的一個小孩子看見，於是不容分說上去就和孟姑“戰鬥”起來，不一會兒院裡的其他孩子也來了，把三個孩子打跑了。

孟姑的母親出來後，看到孟姑的樣子，以為她和同院的小孩子們打架，一問才知，原來是外來的小孩罵她是個傻娘們，於是打了起來，回到家後，她的父親說：“是時候給她找個婆家了。”

自那以後，孟姑消失了兩年多，我曾經問過母親，母親說孟姑回了老家。

兩年後孟姑帶回來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男人是他老公，小孩是她的孩子，孟姑回來的時候臉和身子胖了許多，那個男人長得不高，瘦瘦的，黑臉上長著一對小眼睛，滴溜溜直轉，兩人站在一起，一高一低，一胖一瘦，活像一對說相聲的搭檔。

孟姑回來後他的臉上時常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天聽母親說：孟姑在鄉下常常被別人嘲笑，後來有了孩子，別人罵她，大傻子生了一個小崽子，小崽子叫做二傻子。

一次孟姑抱著孩子回家，幾個孩子又在罵他，她放下孩子，衝向一個最大的孩子，上去就是一拳，把那個孩子打到在地，然後坐在那個孩子的身上，輪拳便打，最後是村裡的老人把他拽到了一邊，這場打鬥才結束。

之後我在那個大院生活了五年，隨後搬了家，一晃三十年過去了，聽到紡織廠大院要拆的訊息，我跑回了大院，想去看看我童年的小夥伴。

在院裡我見到了那個當年幫孟姑打架的孩子，他給我說孟姑早搬走了，她的孩子在澳大利亞讀書，後來定居在那，孟姑和丈夫也一起去了，現在他們生活的很好，衣食無憂，家裡還請了保姆照顧孟姑。

回到家中，我總在想：上天是公平的，前半生讓你受苦，後半生讓你享福，人生在世，又有誰能說清楚那？願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