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門也 | 《孟子》聽課筆記

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門也 | 《孟子》聽課筆記

夫義,路也;禮,門也

聽行其庭先生《孟子》講義筆記

10.7

萬章曰:“敢問不見諸侯,何義也?”

滕文公上6。1章的時候,陳代之意主動才會更好。孟子在這裡講了君子之進退。

6。1

陳代曰:“不見諸侯,宜若小然(是不是氣量有些小呢);今一見之,大則以王,小則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尋’(常言大丈夫能屈能伸),宜若可為也。”

孟子曰:“昔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

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

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

且夫枉尺而直尋者,以利言也。

如以利,則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與?昔者趙簡子使王良與嬖奚乘,終日而不獲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賤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請復之。’強而後可,一朝而獲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簡子曰:‘我使掌與女乘。’謂王良。良不可,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詩云:“不失其馳,舍矢如破。”我不貫與小人乘,請辭。’御者且羞與射者比。比而得禽獸,雖若丘陵,弗為也。如枉道而從彼,何也?且子過矣,

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

君子直道而行,不曲己枉己從人,所行合乎禮義,以禮義為則。

孟子曰:“在國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謂庶人。庶人不傳質為臣

,

不敢見於諸侯

,

禮也。”

孟子首先點明,自己沒有具體的職守,(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沒有實際的職責。孟子的國,指的是國度,都城。在國,言生活在都城裡。在野,言其生活在郊野。

孟子言義是最多的,荀子講禮,孔子講仁。

關於禮和樂,《春秋繁露•玉杯》:“禮之所重者在其志。志敬而節具,則君子予之知禮。志和而音雅,則君子予之知樂。”禮之所重在於志,前面學過:敢問交際?“恭也”。

萬章曰:“庶人,召之役,則往役;君欲見之,召之,則不往見之,何也

?

曰:“往役,義也;往見,不義也。且君之慾見之也,何為也哉

?

曰:“為其多聞也

,

為其賢也。”

在孟子這裡,人與人並不是我們現在所謂的平等關係,而是在禮義秩序的時位中的人,在這個當下處在什麼位,就要以這個位的行事準則位標準,不能越位。

我們傳統的平等就是,就是禮義的平等,君子雖然身處高位,但是你的召見不合乎禮,那麼作為臣子,理應不接受召見的,因為禮義對於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所以這個平等,不是取消位的平等,而是每個人都要合乎道義,禮義,君主,聖賢都不能例外。我們這個文化追求的平等在這裡。誠然,權力,強力會破壞這個平等。比如,君主以不合禮的方式召見臣子,臣子依照禮的原則,不應,進而君主殺之,這就是君主濫用自己的權力,很多時候士子,君主身邊的賢人,就是要約束君主的權力,讓君主認識到濫用權力帶來的危害。而傳統的自由,如孔子所言的,“從心所欲而不逾矩”,這個矩,就是禮。

一個君主,想用這個賢人,你派個人把他請來召見是不妥的,對待賢人,是要以師事之,那麼對待老師的禮,是要親自過去的,而不能“呼之即來”,這是不尊重老師的,君主可能心中並沒有把這個賢人真正當做賢人看待,只是想找一個幫自己做事的人,這是君心懷利益而非懷禮義。即便是君臣之間,召見的時候,也要合乎禮儀的,召見不同職位的人,要有不同的禮儀,不合乎禮呢?那麼這個臣可以不去,不接受非禮的召見,這可謂“非禮勿動”。

曰:“為其多聞也,則天子不召師,而況諸侯乎

?

為其賢也,則吾未聞欲見賢而召之也。

《公孫丑》下篇曰:“故將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君主真的認為這個人賢能,那是需要去拜訪,去請的。

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

?

’子思不悅,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

?

向他去問學,問學就要以師禮待之,而不是和他交朋友。如果更好地明白這一章,可能多看一看《論語·鄉黨篇》,孔子的禮的踐行,是非常講究的,很精微。

子思之不悅也,豈不曰:‘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何敢與君友也

?

以德,則子事我者也,奚可以與我友

?

以位來講,以德來講,都是不合適的。

千乘之君求與之友而不可得也,而況可召與

?

向前賢學習。孟子學於子思之門人。

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

“在溝壑”,清貧。“

喪其元

”,被殺頭。

孔子奚取焉

?

取非其招不往也。”

孔子為什麼讚賞這種行為呢?因為讚賞其“反抗這種不合禮的行為”的作為。

曰:“敢問招虞人何以

?

曰:“以皮冠,庶人以旃,士以旂,大夫以旌。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往;以士之招招庶人,庶人豈敢往哉

?

況乎以不賢人之招招賢人乎

?

欲見賢人而不以其道,猶欲其入而閉之門也。夫義,路也;禮,門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門也。

幸福的門路在哪裡?這是我們中國人要問自己的問題。當代人幸福的門路,是禮義,這是仁的條理化。義為路,禮為門,仁為宅,君子出處,學人立身,盡矣!居仁由義,這就是幸福的門路。

《詩》雲:‘周道如底,其直如矢

;

君子所履

,

小人所視。’

孟子引用詩,以意逆志,斷章取義。本來這首詩,含貶義。《毛詩序》“原意”曰:“《大東》,刺亂也。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大夫作是詩以告病。”這裡所引,是一種褒義。履,踐行。視,效仿。“履道坦坦,幽人貞吉”之意。

萬章曰:“孔子,君命召,不俟駕而行;然則孔子非與

?

曰:“孔子當仕有官職,而以其官召之也。”

孟子辯論,論學,總是實事求是,搞清楚實際狀況。

談到曾國藩的幕僚彭玉麟的一句話。彭玉麟說“夫天下之亂,不徒在盜賊之未平,而在士大夫之進無禮,退無義。”

君子的進退存亡,是國家未來的風向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