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那邊還好嗎？| 作者宓明才

光陰如流，轉瞬又是一年的農曆四月初一了，這是您走的日子。去年的今日，您在熟睡中安詳地走了，走得從容，沒留下一句話。或許該叮囑的平時您都已叮囑了，該交代的您也交代了，只留下我們對您痛徹心肺的呼喊！一年了，您在那邊還好嗎？

今天我們兒女子孫齊聚一堂來紀念您，看到的只是您的遺像。雖然不見真容，但您就在我們面前，從來都不曾離開。遺像是您幾年前為自己準備的，您說總要有那麼一天的，得把自己打扮一點，留個像為兒女作個念想。您和藹的笑容，真誠地流露，那是您一貫的儀容，不需要半點修飾。雖也滿額的皺紋，一頭的白髮，但看上去還是比去年年輕多了。那件淡藍色的布衫，看著不見華麗，卻整潔而樸素，這也是您一生的風格。今日燭光熊熊，香菸嫋嫋，我們都行了三拜大禮，簷口給您燒了大佛經。桌上做了您愛吃的小菜。姐、哥說，怕您一個人吃孤單，所以桌上特地準備了四副碗筷，給您們斟上了酒，叫父親、爺爺奶奶也一起來陪陪您，您就慢慢吃吧。

許天前，我偶然去倉庫間取物，開啟門，赫然映入眼簾的是您曾用過的角幾、菜廚。角幾已蒙上了一層灰。開啟菜廚的門，裡面疊放著整齊嶄新的碗、盤。看到這，我禁不住潸然淚下！這幾件大物件是您搬去大哥家住時帶不走放這的，您說想當年撐這些家產不容易，砸了可惜。碗盤是您平時捨不得用珍藏著的。雖然您搬去了大哥家住，但大哥一家都在外地工作，您還是一個人的生活。平時您還是用著自己的舊碗、舊盤、舊鍋、舊鏟。您說盡量不去打攪他們的東西，自己的用著隨意。新碗新盤那是為節日裡有客人準備的。可哪還會有客人麻煩您呢？如今，碗盤都光新如初，您說您這又是為何？

倉庫的牆角還放著一張大床，那是一張漆色光亮，畫著花鳥樹木、西湖風景，雕刻著龍鳳獅子的老古董。前幾年您把它騰出來，說趁自己還沒走，留下來乾淨，以後給我們做個手跡，說不定還值幾個錢。那是年輕時您和父親從十足裡山用省下來的糧谷換的，又僱了人抬出來，曾經也是您們的一點驕傲。而您自己就擠在一張鋼絲床上睡。

您生前吃晚飯總是不開電燈，天堂那邊不收電費，以後您就儘管開吧。您牙齒應該都齊整整的了，再也不用擔心咬不動，以後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錢不要再攢著不花，清明冬至，逢年過節我們會燒給您的。

母親，您走得安心，走得體面。如今，逝者已逝，生者依然。人生只如一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天堂那邊再無煩惱和苦辛。您駕鶴仙逝，悠哉遊哉，盡賞仙山美景吧！想來那邊一切都好吧！

2021/5/14

（本文作者 悠悠豐惠 宓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