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的故事（一）

我叫林雪，出生於一個落後的小山村，家庭貧困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不是我親姐姐，是我母親在嫁給我父親之前生的孩子。我的父親是村裡的老大難，年近50歲才在別人的介紹下認識了我母親。第二年我出生了。

從小到大，我就意識到我與其他同學的不同，別人的父母年輕又帥氣，而我的父親看上去就像是我的爺爺。所以，我在學校從來不提家裡的事情，也不願意我的父親出現在我的同學面前，我努力維護的我可憐的自尊心。

其實，全班同學都知道我家的情況，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小村莊，誰傢什麼情況大家都門清。但是，我就是掩耳盜鈴的覺得，只要我父親不出現在學校裡，我就可以不用面對這個讓我自卑的現實。

我在班裡沒有什麼朋友，學習成績也一般般，就這樣混到了初中畢業。如果莉莉不出現，也許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嫁人，生子，平平凡凡的過一生。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個改變我命運的莉莉出現了。

在初中畢業後，在家無所事事的呆了幾個月，也沒找到正經工作。我媽媽託人聯絡了我一個遠房表姐，讓她給我找一個工作。因為她長期在南方打工，對於找一個沒有啥要求的工作應該不是啥難事。就這樣我跟著表姐南下打工，我做過電子廠的流水線工人，做過倉管，做過後勤，無一例外做了幾個月都不了了之了，要麼太辛苦，要麼賺錢太少。

後來我聽說做銷售賺錢多，只要賣出去貨，提成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我覺得這份工作夠體面，能滿足我自小缺失的自尊心。於是我賣過保險，賣過化妝品，賣過電器，在這個銷售圈子混久了，人也變得活潑開朗了許多。後來我在一次飯局上認識了同樣做銷售的莉莉，她是賣酒水的，我們倆相談甚歡，她邀請我做酒水銷售。只要肯努力，每天賺個千兒八百的不是問題。

說實話，我很心動。就這樣我和莉莉一起去做酒水銷售，第一天，我特意挑了一套我覺的很符合銷售的衣服。

結果被莉莉奚落了一頓。她說，大姐你這是要去面試麼？太土了吧？她給我一陣倒騰，換上了一件漂亮的是碎花吊帶，很有文藝氣質。

第一天晚上，我喝的爛醉如泥，趴在馬桶上吐的昏天黑地，當然收入也很可觀，1800元。其中提成是800元，還有1000元是一位客人給我的小費。後來我聽其他的姐姐說這位大哥姓林，具體叫什麼名字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很大方，他高興了，錢不是問題。

那天晚上，我記得第一次和莉莉去推銷酒，（客人消費的越多越好，因為相應的我的提成也越高）他抬頭看了看我，對旁邊的莉莉說，莉莉幾天不來，你這又添新人了？別說，還真漂亮，把你比下去了！

莉莉和他寒暄一番，讓我稱呼他林哥。他看的出我的侷促不安，很是照顧我的情緒，雖然和他一起的夥計們沒少灌我酒，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凌晨臨走的時候，塞給我1000塊錢。我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我連忙說，我不要，我只是賣酒的。我想著他肯定是把我當成j了。可是我不是，我很清楚，這是我的底線。

莉莉在旁邊看出了我的侷促不安，連忙替我收下了。臨走的時候林先生對著我笑了笑，不知道為啥，我竟然感覺他的笑容很治癒，很陽光，可笑吧。可能真的是我的錯覺。

回到出租房，吐完酒的我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直到下午2點多，莉莉來找我才把我喊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也覺的有些餓了，畢竟從昨晚開始到現在一點飯也沒吃。我們去了出租房對面的水餃店，要了兩盤水餃，韭菜肉的。吃的很香。

我問莉莉為啥要我收了林先生的小費，我真的是隻賣酒，不打算下水，我再三表達了我的底線和原則。莉莉笑而不語，我不解，看出我的疑問，莉莉說，沒人會拖你下水，只是常在河邊走，總有溼鞋的時候。我偏不信，我執意要把這1000元退給林先生。

莉莉見我如此幼稚和執拗。只能耐心解釋，錢你不用還，你這樣冒失的去還錢，反而會招惹林先生的不高興。他那麼有錢，根本不差這點。再說了，你一個賣酒的的去把小費退給客人，你怕不是在羞辱他吧？

雖然莉莉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仍然固執的認為我是潔身自好的，不屬於我自己掙的錢，我是不會拿的。當然我並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莉莉。吃完飯，我們倆在街上溜達了一會，覺得無聊就回出租屋了。

我想著，今晚上要是林先生來了，我就把錢還給他。我悄悄的還，不會讓他丟面子的。反正我拿著心虛不安。但是，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林先生那一夥人。點我們喝酒的的都是些不經常來的小散戶，沒有小費，也沒有賣出去多少酒，有些失望。這天晚上的收入是400塊錢。

莉莉告訴我，賣酒就是這樣，剛開始收入極不穩定，不過混的時間久了，積累的熟客越來越多，這個不來，那個來，這樣就好了，讓我不要著急。也是，兩天的收入就和我做流水線工人，半個月的收入了，也是得知足了。

一連幾天林先生都沒有出現，也漸漸把這1000塊錢的事給放下了。他都沒有來，肯定是對我也沒啥想法了，我也就漸漸的放下了防備。在我做了一個星期後，我算了下這一個星期的是收入，是3600塊錢。我小心翼翼的把3000塊錢存進卡里。自己留下600零花。那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微信支付寶之類的，那時候是刷卡和現金。我把我打工賺的每一分錢都存進卡里，卡的數字就代表了我的安全感，每當卡里的數字添一個0我心裡的安全感就跟著上一個臺階。

我也知道賣酒這不是一個長久的職業，我計劃著我攢夠了錢，就辭職不幹了，我計劃著我要重新拾起我的學業，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突然就感覺到了學歷的重要性，也羨慕那些出入大學的大學生，覺得他們那樣的生活才是我向往的生活，才能稱得上是生活，而我，只配生存。

就在我將要忘了林先生的時候，一天晚上林先生又來了。當然面對這樣的金主，各位銷售都使出渾身解數，期望多提高下自己的業績，或者多賺些小費。而我這樣一個新人，自然被排擠到最外圍，上次之所以能和林先生說上話完全是莉莉的功勞。今晚恰好莉莉去照顧其他顧客了，我也就自然而然被排擠在外了。呵，人心！

經過半個多月的摸索，我也明白了這裡銷售之間的勾心鬥角，也沒往心裡去。反正我也不稀罕他的小費，我還打算還給他的。大不了就少賺點。因為我做過流水線工人，所以對於賣酒這樣賺的快錢，其實只要有點就很高興，因為只有有點就比流水線收入高太多。

如果按照言情小說裡演的劇情發展，林先生一定應該會發現我，並且很照顧我。可是，現實不是小說，這次他並沒有特殊照顧我。只是遠遠的對我點了點頭。我也同樣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也許是不知不覺中練就的職業習慣。對誰都得客客氣氣笑臉相迎。

我還是決定把上次的小費還給他。在他凌晨臨走的時候，我尾隨著他，然後把錢塞到他手裡轉頭就跑了，不給他推辭的機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