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人，人眼中的我

我眼中的人，人眼中的我

作：一山晚啼 字數： 2184

當我“沉浸”在閱讀中，一身黃衣的外賣人閃現在我的眼前，張口就問，去38棟怎麼走？我用手用力一指，不想說話。很討厭這個時候的“打擾”。可是，打擾是連續不斷的。又過來一位騎著單車的老男人，是位業主，我認得他是住這兒的。平時我見過他很多回。他的左腿有殘疾，走起路來一高一低，走得秀氣。每次見到他逶迤著走來，我就想笑。因為在那個時候，我總想起“賣柺”。幾乎一模一樣，讓我懷疑“原來原創在這裡”。然而，這位業主不是範偉，生長得倒也很像。腦大脖子粗。我只從他話音上知道他是北方人，具體那兒的不甚清楚，管他呢。這個“粗粗”的男人，儘管走路一瘸一拐，卻走得從容自信，他的業主身份和氣勢，在他的步伐中嘡嘡作響。而此時卻騎著單車，上半身伏在車架上，僵硬的樣子，好像是騎在一匹不願意他騎的馬背上，一不小心隨時會掀掉下來。我又想笑（捂嘴）。

“你是一個好人”

一位女業主過來問她的退貨有沒有被快遞員拿走？想起前兩天這位女業主投訴同棟某戶裝修的事，心想她在二十二樓，與二十九樓並不挨著，就好奇問她為什麼要投訴呢？原來是二十九樓即頂樓這戶想改裝成複式，將樓板打穿。這確屬違規裝修。

女業主說到此事，憤然地仍是很不痛快。“怎麼可以這樣幹？這可是危繫到樓層的安全。是你們物業經理同意，預設的。你們經理太黑了。做人沒有底線。收了人家的錢，至少有十萬的好處，不然怎麼會同意呢。你們這位物業經理人品不咋地。你看他的眼神，詭異，飄忽。我是會看相的。從一個人的面相就可以看出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其實，我對於面相是有不同看法的。誠然，相由心生，有它的道理。但古話又說，人不可貌相。且看那些罪犯，有不少長得還是蠻帥的端正的。不過，從一個人的眼睛來看一個人，我倒是認同。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對她投訴違規表示支援。不管是誰，都理應平等。她繼而問我，“你說你們物業經理人怎麼樣？”我實話實說，他是領導，我不好評價。再說，我和他幾乎沒有打過交道，沒有交流過，怎麼來判斷呢？說到貪，我倒是贊同，不貪的官，少啊。說到這裡，她說了一句，“你是一個好人”。哈哈，貌似是肯定的認可。可是我心裡卻冒出一絲苦澀。好人？讓我想到老實，老實讓我想到沒出息。如今社會，老實行嗎？在有些人眼裡，老實等於沒本事。再說，你說我是好人，你喜歡嗎？你還不是喜歡“壞壞的人”。是不是呢？一旦真的遇上了壞人，比如物業經理這樣的人，你又恨不過。說要把他搞下來，不讓他當經理。可是，僅僅你一個人能扳得動？能如願？我就問，有沒有業委會？她說沒有。說小區裡有一個惡霸，跟物業經理關係好得很，惡霸控制著不讓成立業務會。呀，真是奇了怪。看似風平浪靜的小區，看似各不干涉的生活，原來底下還有如許多的事情。

“你黑心。”

有一天，一箇中年男人過來送外賣。問我去某棟從哪一個門進去比較近？這一棟按說離西門近，但他現在在北門。如果騎車去西門，跟現在直接走進去，在時間上也差不多。而且，遠近相差不過二十米的樣子。我就說，走這個門（北門）可以。過了一會，他出來了，一臉青色，像死壞的豬肉，掙著一雙老眼，慍色的臉，從嘴裡冒出一句，“你黑心。”啊，我聽了這一句話，十分吃驚。我不明白，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麼要罵我呢？這句話，家鄉就是用來罵人的。可不是什麼好話。我就說，怎麼罵人啊？他說，明明西門近，你叫我走這裡？啊，我也氣起來。我又沒有故意害你多跑路，只覺得路差不多，本來也是差不多。這有什麼好責怪人的呢？我當時就回罵了他一句。有點好心不得好報的怨氣。看著他騎車離去的身影，我也感到這位外賣中年男子被生活壓迫的一種疲累，一種不得舒展的重負。你看，我這樣的一個老實人，我這樣的一個好人，在這位外賣中年人眼裡卻成了黑心人。

深夜，仍有外賣。一位八零後外賣小哥，送完出來後，也不著急走。站在窗前主動和我聊天。我也因他的禮貌客氣，願意聽他聊一聊。他就跟我說，剛才送一單，在某城中村小區，碰見不少“小妹妹”，要拉他做生意。他就很不解：為什麼這樣年紀輕輕要做這個啊？“看上去只有十幾歲，像學生一樣。與其這樣，不如做直播，還省得跟人亂搞。”最後，他就感慨，“現在錢難賺啊！”不然，幹嘛會這樣呢。我說，現在社會，人的壓力大，心氣浮躁，都很著急，想賺快錢。對於來錢慢，死工資，吃苦的活都不願意幹。

原來八零外賣小哥是做烘焙蛋糕生意的。她老婆坐店。他自己有工作。下了班幫忙送一下外賣單。以前是叫跑腿送的。想想賺頭小，不如儘量自己送。能節省三五塊是三五塊。又說，現在生意不好做。他家店旁邊有一家燒烤店，十來個年輕仔合夥，這麼多老闆，又沒什麼生意，能賺到什麼錢？比如一個外賣單，十元起送，配送跑腿就要去掉一半，剩餘一半能有多少利潤？如今網路消費，賺錢的還是賺錢，其餘的成了韮菜。

說了好半天，我也不好意思支他走。聊來聊去也沒多大意思。不過，我倒是從中瞭解到一些資訊。並由此想說，對於與外賣跑腿打交道的經驗來看，有些外賣跑腿比業主還牛。有的問路，也沒個稱呼，口氣像審犯人。我還不是調皮的人，沒有存壞心。不然，瞎告訴你，你又能拿我怎的？總之，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的就很好，禮貌和氣，我也樂意指引，熱情開心。有時見著那些疲於奔命，又沒有一個好態度的外賣身影，真的也很厭惡。並想，人若照那樣活著，也很無趣。所以說，無論幹那一行，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把一個人做好並不容易。有陽光的笑臉，有陰鬱的苦大仇深，各種的模樣臉孔，請問你願意做那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