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邊洗澡邊哼著“並非是兒臣以小犯上”,然後突然想起一個直指人心的問題:為什麼我沒寫過《乾坤帶》?

《乾坤帶》是張雲雷在病床上苦學的一段戲;是辮兒粉第一次大合唱的曲目;也是五音不全的我學會的第一段評劇———所以我為啥一直沒寫?應該是大腦宕機了。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乾坤帶》又稱《金水橋》、《秦瓊釣魚》,除了評劇,京劇、秦腔等很多曲種也有該劇目。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故事主角秦英,是演義人物,歷史上並無此人,是小說、評書中杜撰出來的人物。在文藝作品中他的人設是唐朝著名將軍翼國公(後追改封胡國公)秦瓊(秦叔寶)之孫,秦懷玉(虛構人物)之子。歷史隋唐英雄秦瓊的子孫史書沒交待,秦家起名到秦瓊子輩用懷(子)和玉(女),所以演義裡秦瓊的兒子的名字被杜撰為秦懷玉。《薛仁貴傳奇》裡秦懷玉是靜羅公主(杜撰人物,戲曲中稱銀屏公主)的駙馬,其子秦英也就是唐太宗的外孫。

《乾坤帶》的故事其實頗為狗血。

故事背景發生在初唐,太宗李世民將愛女銀屏公主嫁與開國元勳秦瓊之子秦懷玉。他們的兒子秦英,性情暴躁而且臂力過人。當時唐朝開國大將、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秦瓊已過逝,秦英的父親秦懷玉正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

身在大後方的秦英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四處遊蕩。一日無事,這位貴族少爺帶著幾個家人在金水橋畔釣魚。

適逢當朝太師寵妃詹妃之父國丈詹洪下朝後坐著八抬大轎鳴鑼開道而來。秦英正為鑼聲驚走游魚不快,偏偏太師仗勢責怪秦英不知讓道迴避。

秦英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自己是功臣之後,母親又是公主,豈把區區太師放在眼裡?當下就把太師扁的躺在地上只有哆嗦的份(目前還是涉嫌故意傷害)。

秦英的家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慫恿秦英,說:老太師在罵你呢!這一戳火,秦英一氣之下就把太師扯腿劈成了兩半,扔在河中。(喂喂喂!這個就涉嫌故意殺人啦!)

這還了得,太師的女兒是皇上的寵妃,詹妃馬上告到了皇帝面前,要求嚴辦兇手。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於此同時,銀屏公主也把秦英綁在父皇面前認罪(算有自首情節)。

銀屏公主深知秦詹兩家久有仇恨,如今秦英闖下殺身之禍,詹妃豈肯輕易放過秦家。為保秦門有後,銀屏公主求父王赦免秦英。太宗不允,銀屏公主搬來母后,經過幾番爭執,請求父皇看在秦家世代忠良、為國殺敵的份上寬大處理。

自己的親外孫殺了自己的老丈人,太宗皇帝也是左右為難。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恰逢邊關告急,駙馬爺秦英的父親秦懷玉發來文書請求朝廷增派援兵。在朝臣的勸說下,皇帝讓秦英趕赴沙場,戴罪立功。如果敗,則兩罪並罰;如果勝,則既往不咎。臨行之前贈予乾坤帶,勵其在兩軍陣前奮勇殺敵。

秦英得令,來到沙場,自然是萬夫莫當,終於奏凱而歸,皆大歡喜。

而張雲雷唱的《乾坤帶》選段,即是銀屏公主在金殿為子求情時所唱。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銀屏公主引用春秋五霸之一的楚莊王大度原諒小將唐佼的故事,來請求李世民赦免秦英。“前朝古今朝事俱是一樣,我的老皇父!望皇父明鑑細思量。今朝要斬你就將兒斬,留下秦英保大唐”。

“莊王斷纓”出自西漢目錄學家劉向的《說苑·復恩》: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楚莊王賜群臣酒,日暮酒酣,燈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絕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絕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絕冠纓者不歡。”群臣百有餘人皆絕去其冠纓而上火,卒盡歡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卻敵,卒得勝之,莊王怪而問曰:“寡人德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往者醉失禮,王隱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廕庇之德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腦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絕纓者。”遂敗晉軍,楚得以強,此有陰德者必有陽報也。

該典故在在《東周列國志》裡也有描寫,不過真正讓人熟知,應該源於《三國演義》:呂布私會貂蟬被董卓發現,董卓的女婿李儒引用該典故,勸董卓將貂蟬賜給呂布來換取呂布的忠心。

莊王斷纓的故事發生春秋時期,當時群雄並起,烽火連天。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楚莊王:熊氏,羋姓,名旅,又名熊旅】

各諸侯國中,楚國實力最強,國君楚莊王更是一位謀定而後動的英明君主。

在一次平叛大勝後,楚莊王論功行賞,大宴群臣。一時間輕歌曼舞,觥籌交錯,喝酒划拳之聲不絕於耳。

楚莊王喝到興起,令他最喜愛的兩個美人兒許姬和麥姬出來給眾人敬酒。兩位美人奉命輪流給文武百官敬酒,大家直喝到黃昏,依然興致勃勃。於是,楚莊王令侍從點燃燭火,和眾將夜宴。

此時眾將已有了七八分酒意,看著美人當前,言笑晏晏,溫柔勸酒,心中便如同小鹿亂撞一般。

偏偏就在此時,突然起了大風,將宴會中的燭火吹滅了。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一片黑暗中,終於有一位將領唐佼忍耐不住,伸手拉了許姬的手。許姬又羞又怒,奮力掙扎,拉扯中許姬折斷了那位將領頭盔上的帽纓。

深感受辱的許姬眼角含淚,急步向楚莊王走去,只聽她悄悄地對楚莊王說:“大王,剛剛有人趁著黑暗對我無禮,我已將那輕薄之徒的帽纓取下來了,請大王點燃燭火,看看眾將誰沒有帽纓的便是了。”

楚莊王聽了後,想了想對眾人說:“寡人今日設宴,大家一定要喝得盡興才好。現在請諸位都去掉帽纓,以便更加盡興地飲酒。”

眾將聽後,全部都把帽纓取下,楚莊王這才令侍從重新點燃了燭火。

回宮後,許姬覺得十分委屈,她埋怨楚莊王不肯為她做主,輕易放過了那個輕薄之徒。

楚莊王說:“今天的過錯在我,我讓他們喝的太多了,錯不在那位將軍,如果我因此責罰對方的話,反而會影響君臣關係。我們又何必要計較這些事情呢。”

楚莊王的寬容大度,成就了這場著名的宴會。由於這場宴會中所有人都沒有帽纓,史稱“絕纓之宴”。

後來楚莊王伐鄭,有位將領總是衝鋒在前,奮勇作戰。

攻打穀地時,楚莊王被敵人困住,眼看就要喪命。關鍵時刻,又是這位將領捨生忘死,殺出一條血路來,救了莊王的性命。

楚莊王覺得很奇怪,問這位將領:“寡人自問並沒有特別厚待你,你為什麼願意為我出生入死呢?”

唐佼慚愧地說:“大王,我當年酒後失禮,輕薄了許姬,可您寬宏大量,饒我性命。這些年我日思夜想的便是如何報答大王的恩德呀!”

可見:有時候,寬容的力量足以淨化一個人的心靈。楚莊王當年的一絲善念,饒了唐佼,昔日種善因,今日得善果,竟救了多年後的自己。

當然如果在生活中遇到鹹豬手,大家還是要勇於報警,法律的力量一般比寬容更強大。

故事裡許姬便是評劇裡唱到的許娘娘。

相聲裡的民俗:乾坤帶——張雲雷帶你走近非遺

評劇《乾坤帶》唱詞:

(慢板)

並非是兒臣以小犯上,

有一輩古人也做比方。

楚莊王有道士仁政,

四境安清守封疆。

賀功臣設下了太平宴,

君臣歡慶飲瓊漿。

直到黃昏星月降,

秉燭輝煌照殿堂。

(二六)

許娘娘,

許娘娘敬酒見臺上,

忽然見狂風吹滅燭光。

小將唐佼飲酒過量,

他順手牽袖放輕狂,

他順手牽袖放輕狂。

許娘娘摘纓驚小將,

她就循步低言奏莊王。

莊王命文武把冠纓摘去,

先飲杯中酒,

然後秉燭光。

他在摘纓會上放小將,

國士之心未損傷。

到後來莊王伐鄭帶兵西上,

那唐佼捨命保駕的滎陽。

不是君王胸海量,

怎得小將保朝綱?

前朝古今朝事俱是一樣,

我的老皇父!

望皇父明鑑細思量

今朝要斬你就將兒斬,

留下秦英保大唐。

忘不了在三慶,姑娘們第一次合唱《乾坤帶》的情景,就喜歡辮兒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