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為什麼這麼好

南北西東雙樹枯榮是什麼意思

驚悉金庸先生仙逝,難過無言,翻檢舊時向先生致敬的文字,紀念遠去的大師,和一個時代。

金庸為什麼這麼好

曾經有人問我,金庸與餘華、陳忠實、莫言這些“純文學”作家相比,究竟處在哪一個層次上呢?

一句話,我認為金庸比那些作家毫不遜色,各有所長。

通常把金庸的武俠小說歸入俗文學,把餘華他們的作品歸入純文學。純文學總是被認為高一等,在中國尤其如此。在古代,詩被認為是文學的正宗,小說根本就不入流。到了五四以後,以現實主義為代表的新文學被認為是正宗,像鴛鴦蝴蝶派和武俠小說就被認為不入流。這樣的觀點在今天還很有市場,但卻是有問題的。這種人為劃界的文學觀念已經過時了。這是一個跨界的時代,不光是文學,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定位,而且界限越來越不分明。這是一個俗中有雅,雅中有俗,雅俗共賞的時代。

對金庸的一個批評是他的作品沒有思想性,即使有也是陳腐的思想。比如王朔就認為金庸筆下的那些大俠都是罪犯,不講法律,為了個人的恩怨打打殺殺,境界很低嘛。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如果要談法律,那古今名著中的一大半人都要被抓起來。文學不是法律,文學要創造的是與現實世界平行的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你可以充分實現在這個世界裡無法實現的夢想,金戈鐵馬,快意恩仇。文學的這個意義同遊戲有點像,其實文學就是起源於遊戲,當然這個話題就扯遠了。

如果你承認文學的這個另類幻想空間的定義,那金庸就幹得太棒了,甚至可以說,他填補了中國文學的一個空白。你會說,我們不也有很多神話幻想嗎?山海經,封神演義,西遊記等等。是的,那些都很棒,但是有一個缺陷,就是中國傳統的幻想文學具有零散化的特點,缺乏連續性、系統性和世界性(這個世界性不是國際性的意思,是指缺少一個完整的世界)。比如西遊,基本上就是一個旅行打怪的模式,一個個妖怪大同小異。

但金庸就不同了。不說《天龍八部》這樣的史詩鉅著,哪怕是《雪山飛狐》這樣的小品,裡面的情節和人物關係都非常複雜,非常有機,各種恩怨情仇,愛恨糾結,前因後果,選擇宿命。我看金庸,其實遠遠超越江湖情仇,悲天憫人,常常有一種希臘悲劇的感覺。

再說思想。其實金庸的作品很有思想。比如他的許多作品裡的人物都有“我是誰”的天問,他們旅途,就是一個自我發現,自我成長,包括幻滅的過程。這在中國傳統小說裡幾乎沒有,在中國現代小說中也不多見。再比如對文革,對個人崇拜的批判,那個年代,誰比金庸更深刻,更生動,更入骨?

文學是人學,金庸在人物塑造方面也是為中國文學留下了眾多令人難忘的形象。蕭峰的豪情,段譽的憨萌,令狐沖的苦逼,程靈素的深情,黃蓉的精靈,韋小寶的無賴。我再反問以下,在中國現代文學中,你們記得多少其他作家筆下人物?有多少會在你們心間留下長久的印象?

還有描寫的技巧,有多少人能寫得出凌波微步的瀟灑,六脈神劍的氣勢,天山折梅手的精妙?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金庸的語言是高度融會古典精華、自然流暢、韻味醇厚的白話文,功力非常深厚。寫人狀物,模擬各種人的語氣的能力非常強。僅以語言而論,躋身一流大師毫無問題。這方面就是那些“純文學”作家也沒有幾個人能超越他。至少比高行健強太多了。

再說講故事和描寫場面的能力,這完全是金庸的強項,就更不用說了。

下面是我以前在天涯閒閒書話發的一個帖子,分析《天龍八部》中天龍寺群僧鬥鳩摩智的一段,不是正式的文章,所以文字比較散亂,純為表達對金庸的敬意。天龍寺並非《天龍八部》中武學泰山北斗,但金庸把這些和尚個個寫得氣派非凡,令人悠然神往。線索分明,對節奏氣氛的把握堪稱出神入化。

金庸為什麼這麼好

緣起:段譽全身真氣失調,危在旦夕,他的伯父保定帝帶他去向天龍寺高僧求助。

介紹天龍寺與大理國皇族淵源的一段文字,言簡意賅,恰到好處,又味道十足:

天龍寺在大理城外點蒼山中嶽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聖寺,但大理百姓叫慣了,都稱之為天龍寺,揹負蒼山,面臨洱水,極佔形勝。寺有三塔,建於唐初,大者高二百餘尺,十六級,塔頂有鐵鑄記雲:“大唐貞觀尉遲敬德造。”相傳天龍寺有五寶,三塔為五寶之首。

段氏歷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為僧,都是在這天龍寺中出家,因此天龍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廟,於全國諸寺之中最是尊榮。每位皇帝出家後,子孫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獻裝修。寺有三閣、七樓、九殿、百廈,規模宏大,構築精麗,即是中原如五臺、普陀、九華、峨嵋諸處佛門勝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處南疆,其名不顯而已。

到了天龍寺,見過各高僧,個個寶相莊嚴,但是藏起來一個最高階的,留作懸念:

東首的一個和尚臉朝裡壁,一動不動。

在偉大的天龍寺,連皇帝也恭敬謹慎,這也是金庸造氣氛的手法:

保定帝知道‘牟尼’兩字乃是寂靜、沉默之意,此處既是牟尼堂,須當說話越少越好,於是要言不煩,將段譽身中邪毒之事說了,最後道:“祈懇四位大德指點明路。”

不要小看這個小小的“牟尼”的細節,其他武俠作家基本上寫不出這種有文化含量的小細節。

就在各位高僧不惜耗費真力為段譽治療的時候,更高階的智慧出現了:面壁的枯容老和尚發出了“獅子吼”(又是一個有文化含量的小名詞),點明瞭強敵將至,為段譽徒耗功力乃是愚蠢之舉。

大魔頭鳩摩智還沒有出場,他的信就先聲奪人:用黃金打成極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文字。其內容雖包藏極大禍心,卻是寫得合情,合理,合法。

形勢危急,惟有以絕學六脈神劍迎敵,可是當此武學衰危之際,卻需集六位絕頂高手之力方可練成,高僧只有5個,是6缺1的格局,但是……

枯榮忽道:“咱們倘若分別練那六脈神劍,不論是誰,終究內力不足,都是練不成的。我也曾想到一個取七的法子,各人修習一脈,六人一齊出手。雖然以六敵一,勝之不武,但我們並非和他單獨比武爭雄,而是保經護寺,就算一百人鬥他一人,卻也說不得了。只是算來算去,天龍寺中再也尋不出第六個指力相當的好手來,自以為此躊躇難決。正明,你就來湊湊數罷。只不過你須得剃個光頭,改穿僧裝才成。”他越說越快,似乎頗為興奮,但語氣仍是冷冰冰地。

妙就妙在“越說越快”和“語氣仍是冷冰冰地”上。老和尚修為雖然已趨極高境界,但確實如後來鳩摩智所批評的那樣,仍然是“半枯半榮”,未能心如死水,還是興奮了。

這個非常精妙的“越說越快”,也是其他武俠小說家絕對寫不出來。

但是馬上又出現了一個困難,六脈神劍不傳俗家子弟,皇帝也不行。

但是皇帝馬上願意剃度。啊,這個皇帝不得了,派頭啊。

枯榮為皇帝剃度,講了一通佛法,順便還露了一手絕頂神功,此時視角是從段譽眼裡看去:

只見枯榮大師伸出右手,反過來按在保定帝頭上,手掌上似無半點肌肉,面板之下包著的便是骨頭。枯榮大師仍不轉身,說偈道:“一微塵中入三昧,成就一切微塵定,而彼微清真寺亦不增,於一普現難思剎。”手掌提起,保定帝滿頭烏髮盡數落下,頭頂光禿禿地更無一根頭髮,便是用剃刀來剃亦無這等乾淨。段譽固然大為驚訝,保定帝、本觀、本因等也無不欽佩:“枯榮大師參修枯禪,功力竟已到如此高深境界。”

然後眾僧演練六脈神劍,正好被段譽全部看在眼裡,這是他學習六脈神劍的開始,從寫作的角度來看,很自然,一點也不勉強。

大魔頭終於來了,也是從段譽的角度看來:鼻端忽然聞到一陣柔和的檀香,跟著一聲若有若無的梵唱遠遠飄來。 味道和聲音先過來。紅樓夢裡常用這種手法,金庸受中國古代小說,尤其是紅樓夢的影響是很深的。

段譽不肯躲避,這是金庸常用的褒揚手法。枯榮大師道:“譽兒,你坐在我身前,那大輪明王再厲害,也不能傷了你一要毫毛。” 他聲音仍是冷清冰冰的,但語意中頗有傲意。哈哈,我很喜歡這個老和尚。

然後出現了一個金庸那裡很罕見的分行短句:

霎時間牟尼堂中寂靜無聲。

是不是有點向古龍學習的意思?

大魔頭還是隻聞其聲,成熟作家總是很從容的,好東西慢慢端出來。他不急,他讓你急:

過了好一會,只聽得本因方丈道:“明王法駕,請移這邊牟尼堂。”另一個聲音道: “有勞方丈領路。”段譽聽這聲音甚是親切謙和,彬彬有禮,絕非強兇霸橫之人。

大魔頭一開口就把我方最高階人物鎮住了,真是先聲奪人:

大輪明王道:“得罪!”舉步進了堂中,向枯榮大師合什為禮,說道:“吐蕃國晚輩鳩摩智,參見前輩大師。有常無常,雙樹枯榮,南北西東,非假非空!”

段譽尋思:“這四句偈言是什麼意思?”枯榮大師卻心中一驚:“大輪明王博學精深,果然名不虛傳。他一見在面便道破了我所參枯禪的來歷。”

大魔頭究竟是什麼模樣?還是從段譽眼中看出,金庸對敘事視角是很講究的:

段譽心想:“這位大輪明王不知是何模樣?”悄悄側過頭來,從枯榮大師身畔瞧了出去,只見西首蒲團上坐著一個僧人,身穿黃色僧袍。不到五十歲年紀,布衣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自然生輝。段譽向他只瞧得幾眼,便心生欽仰親近之意。

下面的文字,高潮疊起,越來越精彩,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大魔頭要借六脈神劍劍譜,曉之以情,動之以禮,說得簡直太漂亮了,這還不算,他拿出了殺手鐧,要用少林七十二絕藝來換六脈神劍:

卻見鳩摩智揭開金箱箱蓋,取出來的竟是三本舊冊。他隨手翻動,本因等瞥眼瞧去,見冊中有圖有文,都是原墨所書。鳩摩智凝視著這三本書,忽然間淚水滴滴而下,濺溼衣襟,神情哀切,悲不自勝。本因等無不大為詫異。

枯榮大師道:“明王心念故友,塵緣不淨,豈不愧稱‘高僧’兩字?”

大輪明王垂首道:“大師具大智慧,大神通,非小僧所及。這三卷武功訣要,乃慕容先生手書,闡述少林派七十二門絕技的要旨、練法,以及破解之道。”

呵呵,“淚水滴滴而下”,這個句子好吧。情理交加,如果當時在天龍寺主持大局的是我,肯定馬上就拿出六脈神劍來換了,沒啥好說的。

幸虧不是我。

大魔頭再加一層砝碼,當場露了一手,演練‘拈花指’、‘多羅葉指’、‘無相劫指’。不說別的了,就這名字,豈是其他武俠小說家想得出來的?

不要說我了,其他高僧都砰然心動。然而……

枯榮大師道:“本因,咱們練功習藝,所為何來?”

本因沒料到師叔竟會如此詢問,微微一愕,答道:“為的是弘法護國。”枯榮大師道: “外魔來時,若是吾等道淺,難用佛法點化,非得出手降魔不可,該用何種功夫?”本因道:“若不得已而出手,當用一陽指。”枯榮大師部道:“你在一陽指上的修為,已到了第幾品境界?”本因額頭出汗,答道:“弟子根鈍,又兼未能精進,只修得到第四品。”枯榮大師再問:“以你所見,大理段氏的一陽指與少林牛花指、多羅葉指、無相劫指三項指法相較,孰優孰劣?”本因道:“指法無優劣,功力有高下。”枯榮大師道:“不錯。咱們的一陽指若能練到第一品,那便如何?”本因道:“淵深難測,弟子不敢妄說。”枯榮道:“倘若你再活一百風,能練到第幾品?”本因額上汗水涔涔而下,顫聲道:“弟子不知。”枯榮道:“能修到第一品麼?”本因道:“決計不能。”枯榮大師就此不再說話。 ”

精彩啊,這是真正的蘇格拉底式的“精神助產術”,就是老蘇再世,也不過如此。請問,古龍寫得出這種對話嗎?黃易寫得出這種對話嗎?溫瑞安寫得出這話嗎?

鬥智鬥嘴到此結束,自然要進入鬥勇階段。開打了。

這是最高級別的武功較量,動刀動槍未免太俗氣了,所以:

只見他左手拈了一枝藏香,右手取過地下的一些木屑,輕輕捏緊,將藏香插在木屑之中。如此一連插了六枝藏香,併成一列,每枝藏香間相距約一尺。鳩摩智盤膝坐在香後,隔著五尺左右,突擊雙掌搓板了幾搓,向外揮出,六根香頭一亮,同時點燃了。眾人都是大吃一驚,只覺這催力之強,實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但各人隨即聞到微微的硝磺之氣,猜到這六枝藏香頭上都有火藥,鳩摩智並非以內力點香,乃是以內力磨擦火藥,使之燒著香頭。這事雖然亦甚難能,但保定帝等自忖勉力也可辦到。

藏香所生煙氣作碧綠之色,六條筆直的綠線嫋嫋升起。鳩摩智雙掌如抱圓球,內力運出,六道碧煙慢慢向外彎曲,分別指著枯榮、本觀、本相、本因、本參、保定帝六人。他這手掌力叫做‘火焰刀’,雖是虛無縹緲,不可捉摸,卻能殺人於無瑚,實是厲害不過。此番他只志在得經,不欲傷人,是以點了六枝線香,以展示掌櫃力的去向形跡,一來顯得有恃無恐,二來意示慈悲為懷,只是較量武學修為,不求殺傷人命。

那邊以一敵六,旁邊還有一個傻小子看得興高采烈,這是又一條並行展開的線索,段氏第一高手正在卓然成形:

段譽瞧瞧少衝劍,瞧瞧關衝劍,又瞧瞧商陽劍,東看一招,西看一招,對照圖譜之後雖能明白,終究是凌亂無章。正自凝神瞧著‘少衡劍’的圖譜時,忽見一根枯唐的手指伸到圖上,寫道:“只學一圖,學完再換。”段譽心念一動,知是枯榮大師指點,回過頭來,向他微微一笑,示意致謝。

這一看之下,他笑容登時僵住,原來眼前所出現的那張面容奇特之極,左邊的一半臉色紅潤,皮光肉滑,有如嬰兒,右邊的一半卻如枯骨,除了一張焦黃的麵皮之外全無肌肉,骨頭突了出來,宛然便是半個骷髏骨頭。他一驚之下,立時轉過了頭,一顆心怦怦亂跳,明知這是枯榮大師修習枯榮禪功所致,但這張半枯半榮的臉孔,實在太過嚇人,一時無論如何不能定下心來。

忙裡偷閒,到現在才寫出枯榮的真面孔,這就像音樂中,解決總要在後面才出現。高明的寫法就是要藏,要拖,要前戲,要differance。再看看二三流的武俠寫手,什麼東西都是一開始就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一覽無遺,差勁之極。

那邊的打鬥也進入白熱化:

突然之間,只聽得鳩摩智身前嗤嗤聲響,‘火焰刀’威勢大盛,將五人劍招上的內力都逼將回來。

原來鳩摩智初時只取守勢,要看盡了閃脈神劍的招數,再行反擊,這一自守轉攻,五條碧煙迴旋飛舞,靈動無比。那第六條碧煙卻仍然停在枯榮大師身後三尺之處,穩穩不動。枯榮大師有心要看透他的底細,瞧他五攻一停,能支援到多少時候,因此始終不出手攻擊。果然鳩摩智要長久穩住這第六道碧煙,耗損內力頗多,終於這道碧煙也一寸一寸的向枯榮大師後腦移近。

段譽驚道:“太師伯,碧煙攻過來了。”枯榮點了點頭,展開‘少商劍’圖譜,放在段譽面前。段譽見這路少商劍的劍法便如是一幅潑墨山水相似,縱橫倚斜,寥寥數筆,卻是劍路雄勁,頗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段譽眼看劍譜,心中記掛著枯榮後腦的那股碧煙,一加頭間,只見碧煙離他後腦已不過三四寸遠。驚叫:“小心!”

枯榮大師反過手來,雙手拇指同時捺出,嗤嗤兩聲急響,分鳩摩智右胸左肩。他竟不擋敵人來侵,另遣兩路廳失急襲反攻。他料得鳩摩智的火焰刀內力上蓄勢緩進,真要傷到自己,尚有片刻,倘若後發先至,當可打個措手不及。

鳩摩智思慮周詳,早有一路掌力伏在胸前,但他料到的只是一著攻勢凌厲的少商劍,卻沒料到枯榮大師雙劍齊出,分襲兩處。鳩摩智手掌揚處,擋住了刺向自己右胸而來的一劍,跟著右足一點,向後急射而出,但他退得再快,總不及劍氣來如電閃,一聲輕響過去,肩頭僧衣已破,迸出鮮血。枯榮雙指回轉,劍氣縮了回來,六根藏香齊腰折斷。本因、保定帝等也各收指停劍。各人久戰無功,早在暗暗擔憂,這時方才放心。

其實以六敵一,勝之不武,但第一陣鳩摩智竟然認輸,確係高手風範,更顯成竹在胸:

鳩摩智不答,閉目默唸,過得一盞茶時分,睜開眼來,說道:“第一仗貴寺稍占上風,第二仗小僧似乎已有勝算。”本因一驚,問道:“明王還要比拚第二仗?”鳩摩智道:“大丈夫言而有信。小僧既已答允了慕容易先生,豈能畏難而退?

然後進入這一回的高潮,此後的精彩之處,已超出我語言所能形容的範圍,大家自己去找來欣賞吧。

我以前也很想寫武俠小說,也寫了一些不成樣的片段,但是每次看大理天龍寺高僧鬥法的這一段,就沮喪氣餒,心灰意懶,終於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