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還記得後山賞月嗎

文丨師利國

緊張的訓練結束了，戰友們簡單地清洗，以排為單位集合，唱著豪邁的軍歌向食堂走去。

值班排長整隊完畢後，向指導員報告。指導員首先敬了一個軍禮，問道：“戰友們今天是什麼日子？”

大家沉默不語。因訓練的勞累，誰還記得是什麼日子，反正我不知道。

指導員緊接說：“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是一個團圓的日子，每逢佳節倍思親，但我們是軍人，軍人有軍人的職責，我們不能與家人團聚。今天我們加餐，吃月餅，晚上以班為單位組織賞月。”

指導員的一席話，勾起了大家的回憶，本來想家的我更加思念家鄉思念親人，很多新兵情不自禁地潸然淚下。平時會餐的熱鬧氣氛，今天顯得很平靜。

寧斌班長，你還記得我們全班七個人到後山上賞月嗎？你要求每人講一個與圓月相關的故事。這下可難住了我，我是唯一一個新兵，在農村長大，知道中秋節，也從沒有過中秋節，更別說吃月餅。

你說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月亮，與我們家鄉月亮一樣，在我老家杭州市，大家都喜歡到西湖賞月，這一天晚上去的人特別多，長大了我喜歡到郊外賞月。下鄉到黑龍江大興安嶺，這裡沒有西湖的美景，沒有親人的陪伴。這裡只有黑土地，有金黃的麥穗，火炬一樣的高粱，真是想家想親人，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副班長黃松煥，黑龍江湯原縣人，朝鮮族。他說我在家裡，喜歡躺在苞米杆上仰望星空，欣賞那皎潔如玉的月亮，似乎告訴我，還不趁著明亮的圓月勞作？

副班長的話，使我想起來了小時候放牛的情景。這一天也是中秋節，我們五個小孩到山上放牛，因為貪玩不知道牛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先找到了三頭，我和一位弟弟家牛不知道去向，心裡十分害怕，擔心牛到地裡吃莊稼，也不敢告訴大人。我們四處尋找，直到晚上八點多鐘，才在一個池塘邊上找到，這個池塘有兩畝地之大。牛正在那裡低頭飲水，也許是山上沒水喝的原因，牛自己找到了水源。月亮照在池塘裡一閃一閃的，周圍青草十分茂盛，反正回去也晚了，讓牛多吃一點吧！我們沒事唱起了山歌：

牛兒牛兒你喝水，別把月亮吞肚裡。

牛兒牛兒你吃草，天上月亮給照明。

牛兒牛兒你別跑，月亮陪你躲貓貓。

牛兒牛兒很納悶，月亮怎麼在水裡？

牛兒牛兒慢點吃，明晚月亮更神奇。

唱著，唱著，大家哈哈大笑……

戰友們，還記得我們團直炮兵連後面一口大水池，門前洗衣服的小溪嗎？當我們想家思念親人時，我們習慣到這兩個地方散心，因為這裡可以看到兩個月亮，我們說家裡親人也在看同樣的月亮，有什麼想法告訴她給我們傳話，這比寫信快多了。在第二年的中秋節，連隊組織大家詩歌朗誦，二班長李志敏的詩寫地最長，也最感人，他是帶著感情朗誦，念著念著把大家念哭了。

孫戰友，你還記得1978年中秋節嗎？在一次執行任務時，解放牌大卡車在山上拋錨，天色已晚，留下我們倆人看守，副連長說今天晚上加餐，好吃的給你們留著。天氣越來越涼，也沒有衣服可加，我們只好來回跑步，賞月亮數星星。你說，平時訓練緊張沒時間想家，可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更加思念。我說爬到山峰頂上，就離月亮近一點，此時你的親人也一定在賞月，也在想著你，這樣你離家人也近一些。可是月亮還是那麼遠，只是身上多了許多汗水。我說今天的中秋節，很有紀念意義，值得回憶。第二天晚點名時，連長在全連大會上表揚了我們。

孟記者，你還記得有一次大事故現場，你全程跟蹤報道，我們忙碌到深夜，也沒有地方吃飯，這天正是中秋之夜。事故現場下面就是成片的梯田，你問我今天有幾個月亮，我說看你站的位置及角度。他說文人墨客對中秋的情感比較濃厚，尤其是在外的遊子們思鄉心切，感受頗深。我們在家鄉的人對中秋的體會就比較淡定。當年你在幾千公里之外當兵的感受，也許現在就沒有了。我說，對離開家鄉的人特別敏感，時刻眷戀著自己的故鄉，那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是那麼的清晰。別說是中秋圓月，就是平時也是魂牽夢繞。所以他們發自內心的吶喊是真實可信的。

金秋給了我們很多遐想，在這金秋送爽，丹桂飄香，喜獲豐收的季節。秋風，秋雨，秋葉，秋色，秋收賦予我們不同的景色，不同的場景，不同的韻味。浪漫的傳說越傳越神，文人墨客筆下意境越來越強，月餅製作的越來越精緻，借題炒作的宣傳廣告越來越玄乎。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似乎是很完美地回答，但我始終不明白。

2021。9。10武漢

☆作者簡介：師利國，1957年出生，1976年入伍，1993年轉業回湖北十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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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易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