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散文：初冬時節種油菜
初冬時節種油菜
文：吳建昌
按照季節，這時農村已經進入了繁忙的秋收冬種時節。晚稻要收起來，大田裡的春花作物要種下去。所謂的春花作物就是麥啊，油菜啊，蠶豆啊等過冬作物等。因為從小在農村幹過農活，做過一些秋收冬種的農活，尤其是種蠶豆、種油菜等農活。儘管離開農村已有差不多幾十年了，母親隨我們到縣城已居住了十幾年了，大嫂二嫂家也已搬到了鎮上，原有的承包田也早已租種給了農業公司了。但一到這個季節，總是會時不時地想起那些個曾經做過的農活，尤其是在初冬時節跟隨大人們到大田裡種油菜的經歷。。
記得那時的這個季節裡，天氣比現在要冷得多。天晴的日子裡，早上起來，總會看到場地上、田野裡有一層白花花的霜，讓人感覺到有點冷嗖嗖的。
初冬時節種油菜
大田裡那些被割倒曬乾了的晚稻已經被一捆一捆地紮好，並在田塍上堆成了一個個的稻堆。遠遠地看去，像一個一個的小土丘似的。稻堆則要等到田裡的麥子、蠶豆、油菜等春花作物種好後再挑到曬穀場上去脫粒的。黑色的、肥沃的田坂已被做成了寬窄大致相同的田壟，這樣的一壟地我們叫它為一埭的。它面上已堆滿了開挖埭與埭之間水溝而翻上來的泥土。這些開挖上來的泥土又被社員們用鐵搭（一種掘田坌土的鐵製農具）削碎平整地鋪在上面。當這些種油菜前的準備工作做好後，接下來的就是種油菜的事情了。
那時生產隊種的油菜叫“勝利油菜”，是專門用來榨取菜籽油的。上面有專門指標下給生產隊的，可以充當一定的公糧數的，所以那時各生產隊都要種油菜的。油菜秧苗是隊裡自己培育的，通常是在九月底育苗，經過約個把月的育苗期，到十月底十一月初的立冬前後正好可以移栽到大田。移栽到大田的油菜秧通常情況下要在小雪之前要種好的。
記得當年秋收冬種時有農忙假的，我們這些個小潮潮頭們，會在農忙假時參加生產隊裡的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每天幫父母掙個三到四分工分。譬如割稻啊，拖稻把啊，幫大人堆稻堆啊，種蠶豆啊，種油菜啊，等等。通常等到要種油菜時，隊長雙富叔就會在頭一天傍晚分配好第二天種油菜的社員，做種油菜的農活一般是女社員，也包括我們這些潮潮頭。雙富叔認為種油菜的活比較地輕鬆，不需要有多大的力氣，適合我們潮潮頭做。
第二天上午，我們潮潮頭們就會跟著女社員們下田種油菜去。種油菜一般是三人種一埭，一人鑿坑，一人放秧苗，一人放焦泥灰。通常一壟地上一行種六至八株秧苗。鑿坑的工具我們這裡叫“麥鑿頭（下面是圓錐形的頭，鑲上木棍把手，起先圓錐形的頭是石頭的，後來變成了鐵製的了）”。鑿好坑後另一人把秧苗豎直地放進坑裡，隨手用一小塊泥土壓住秧苗的根部。我們則在後面往坑裡一把一把地放焦泥灰（曬乾了的帶有草根的泥土燒製而成的，當時是作為油菜蠶豆的基肥用的），蓋滿整個小坑。這樣三人組合，配合默契，一個上午大概可以種好幾埭的，當然還要看田塊的長短。
初冬時節種油菜
種油菜，鑿坑看似簡單，一上一下地往潮溼的泥土上鑿。其實也是一個技術活。一壟地上，鑿六至八個坑，鑿坑的社員是倒退走的，且要行列對齊，真的不太簡單。就像插秧時一樣人是朝後退的，把握不好行列就會不齊，歪歪扭扭得像麻花。但鑿坑對於我們小孩來說是由吸引力的，所以在後面撒焦泥灰時總想著去雙手握著“麥鑿頭”手柄，親手試一試，以證明我們長大了，因為女社員們總是說那是大人乾的活，小孩不會的。
記得當時，我是跟著亞明阿伯（就是阿姨）、彩珍阿伯種油菜的。亞明阿伯當時是大隊裡的婦女主任，拔秧插秧、割稻捆稻等農活樣樣在行。看她手裡的“麥鑿頭”似雄雞啄米似的在土裡一上一下，雙手過處，一個一個種油菜的小坑就會齊斬斬地排列在地上。看得我是心裡羨慕的不得了，心想我要是也能試上一試，說不定也行，但限於面子，心裡想嘴上說不出來。亞明阿伯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跟彩珍阿伯相視一笑：“來，你試試，我們的讀書人。”我心裡一陣高興，急忙丟下手裡的焦泥灰，將雙手往褲子兩邊擦了擦，就上前接過亞明阿伯手裡的傢伙，學著亞明阿伯的樣子，雙腳開立，雙手緊緊握住“麥鑿頭”的把柄，開始鑿起坑起來。
真是看人挑擔不吃力，不一會兒握著木柄的手就感到有點灼痛了，手一痛，木柄就握不緊了，握不緊木柄，鑿出來的坑就七倒八歪，前後不齊，歪來歪曲了。不一會兒，手也更疼了，胳膊也酸了，腰也酸了，身子也直不起來了。到底是人小，氣力不夠，只得面紅耳赤交出了“麥鑿頭”。亞明阿伯從我手裡接過“麥鑿頭”，說道：“你的手握得太緊了，所以不一會兒你的手皮就感到痛了。手握木柄時要稍微松一點，往下時要借力的。”就這樣，還是老老實實地撒焦泥灰吧。
種油菜秧時，人要彎著腰的，所以一天下來，真是會感到腰痠背痛的。但又因為年輕，所以睡一個晚上痠痛就會消除的，到第二天又會生龍活虎的。
如果碰到寒潮襲來時，在田裡種油菜那真叫一個苦：冷風吹在臉上，凍得你清水鼻涕一滴一滴往下流；雙手儘管戴上了手套，但泥土是冰冷冰冷的，一天接觸下來，手指會凍得通紅通紅的，如果晚上不能恢復，那就有可能會生凍瘡。
好在農忙假的時間不長，也不是天天派你種油菜的，所以這點苦還是熬過來了。
後來，農村實現聯產責任，分田到戶。父母親也分到了三四畝田。每到秋收冬種時節，父母也要種幾分田油菜的，來年收下來的油菜籽倒不是為了抵公糧，主要是為了解決自家吃菜油的問題。所以每到這個季節，就會抽空回家幫父母種油菜的。
……
時光荏苒，歲月不再。那時的參加過的農活雖已成為過往，但它留下的印記將會深深地刻在記憶的年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