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一介草民從希望到墮落的悲慘宿命

祥子只是一個普通的車伕,而他的這個普通,似乎又有一點兒不普通。

駱駝祥子,一介草民從希望到墮落的悲慘宿命

他來自鄉下,不抽菸,不喝酒,不賭博,比之別的車伕,他長得比較高大。與魯迅筆下的阿Q不同,阿Q長得瘦小,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祥子天生的健壯,比一般車伕的力氣要大,即使有想欺負他的人,在心裡掂量一番後,也會安心地放棄這種念頭,有時候,祥子竟然有勇氣向在街道上向趕他走的巡警攥起拳頭,甚至也敢於在汽車催促的喇叭聲裡,故意慢吞吞得像只蝸牛般,阻攔在高貴的汽車前面。而祥子,只是生活在社會最低層的一個拉洋車的!

祥子心裡沒有一個億的目標,他只有一個小小的希望。大多數的車伕在柴米油鹽的瑣碎而壓力重重的生活中,躺平在毫無希望的賃車生涯裡,祥子希望有自己的一輛車子,沒有份子錢,每天拉多拉少,自己說了算。這個希望支撐起祥子一個簡單而美好的未來:做一個靠拉車養活自己的人!

祥子辛辛苦苦地積攢了三年,終於買下了屬於自己的一輛車子,雖然它原先並非是專為自己打造的,終於有了車子的那份喜悅卻是真實的!

祥子的喜悅沒有持續多久,他和車子就一起被亂兵捉了去,珍貴的車子固然沒有了蹤影,連自己的性命也交在了別人的手裡!

在接下來的混戰中,敗退的亂兵無暇顧及軍營中的幾頭駱駝。為了彌補丟失車子的損失,祥子在慌亂的逃跑中,順手牽走了三頭,並在半路上,賣了三十五塊錢,價格雖然不理想,但兵荒馬亂中,有聊勝於無了!

駱駝祥子,一介草民從希望到墮落的悲慘宿命

有了這層經歷,“駱駝祥子”的名號從此便在車伕群中傳播開來。

其實,在通讀完全書後,我們會發現,不同於《阿Q正傳》中,阿Q的這個名字來源於發音的語焉不詳,“駱駝祥子”的稱呼,在讀者看來,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小說只是在此處使祥子與駱駝互動了一下,此後,駱駝與祥子便沒有了聯絡。如同是舊式武俠小說中的人物,假如有人被喚作“草上飛”,那他的輕功一定非同尋常;又比如有人被稱為“賽西施”,那其人一定是秀色可餐!“駱駝祥子”卻不同,這個稱呼更像是作者隨口叫出來的,當然,如果“駱駝”的叫法在舊北京時代有什麼別的意義,那就另當別論了!

從亂軍中逃回來後,失去車子的祥子為了謀生,只好再次租車,幹起每日交份子錢的工作。儘管每當想起失去的車子,祥子總會憤憤不平,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再次擁有一輛的想法。作為一個生活在底層的無足輕重的小民,能擁有一個不太遙遠的夢想,生活就還有希望。

人和車行老闆,劉四爺,年輕時混跡於前清亂世,也是個狠角色,年老後開了這個賃車行。劉四爺對待車伕不算刻薄,祥子就把劉四爺的車行當做了寄居的家,他信任劉四爺,像往常一樣,他把賣駱駝的三十五塊錢存在了劉四爺那裡。祥子的老實與勤快,讓劉四爺一直對他刮目相看,特別是他的老閨女,虎妞,對祥子更是有種特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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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妞是劉四爺場子裡的一個好幫手,長得結實,無論是相貌和性格,在祥子看來,不像個女人。祥子不想和虎妞走得太近,可是虎妞對他一直都是那麼熱情,令祥子無法拒絕。

一天晚上,祥子收車回到車行,被虎妞叫進屋裡,經不住虎妞的言語激將,不喝酒的祥子拿起了酒杯,然後,在酒精的刺激下,稀裡糊塗地和虎妞上了床。

祥子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正派的人,雖然窮,但有些東西還是要講究的。他看不慣虎妞的這種硬朗作風,在男人堆裡拋頭露面,說話毫無顧忌,這些,讓祥子感到很彆扭。虎妞長得不像一個女人,言談舉止更不像。最讓祥子無法忍受的,是他發現虎妞不是處女!這讓虎妞在祥子的心裡更加醜到不行!

祥子不想讓別人誤認為自己對車行有某種圖謀,更想遠遠地避開總想對自己獻殷勤的虎妞。在虎妞面前,他像一個總會犯錯的孩子,因為無論祥子承認與否,虎妞的話,祥子總是無力反駁。

然而,不是處女的虎妞令祥子在內心深處覺得受到了侮辱,祥子認為自己本來是從鄉下到城裡討生活的清白之身,因為和虎妞的這層不清不白的關係,使自己成為了和別的車伕一樣的隨便的人。祥子雖然是一個車伕,卻不想沾染車伕身上固有的一些臭毛病,他們吸菸、喝酒、耍娘兒們。很多人身上因為耍娘兒們而染上髒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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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想做一個體面的人,他並沒有覺得拉車有什麼不好。他沒有別的本事,只想拉著自己的新車,做一個自食其力的車伕,並在未來的某一天,到鄉下找一個清白的女人,結婚生子。他雖然失去了自己的車子,並且在想起來的時候也會口吐蓮花,卻並沒有失去對生活的希望。這個希望有一個雷打不動的前提,那就是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新的洋車!

祥子害怕劉四爺知道他和虎妞之間的事情,更不想再看到虎妞,想離開人和車行,在他猶豫的時候,正巧在路上遇到了曹先生。

祥子和曹先生老早就相識,在祥子看來,教書的曹先生和孔聖人差不多,在他所認識的所有人中,只有曹先生值得他毫無保留地去讚美。曹先生為人和善,曹太太待他也很好,曹宅的一切都能讓祥子感受到一種溫暖,這種溫暖可以讓祥子心甘情願地去為曹先生做一切事情。

祥子離開人和車行後音信皆無,讓虎妞害起了相思病。經過多方打聽,終於找到了在曹宅中幻想著將來回家鄉娶一個清白姑娘的祥子。

虎妞告訴祥子,她懷上了他的孩子,她要讓祥子負起一夜風流的責任,一定要娶她,否則,就讓祥子好看!虎妞的這些話頓時讓祥子的心跌進了冰窟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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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妞有一個計劃,劉四爺幾天後要過壽辰,宴請四方賓客。她讓祥子在這一天去給劉四爺祝壽並幫忙,憑著祥子的忠厚老實與勤快,趁著老頭兒高興,讓劉四爺收祥子做乾兒子。虎妞肚子裡的孩子,將來她可以謊稱是隔壁喬二的種,反正喬二已經死無對證。那時,老頭子也就沒有辦法了,祥子這個乾兒子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女婿了!最後,虎妞善解人意地把祥子存在老爺子那裡的三十多塊錢還給了他。

祥子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儘管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但在虎妞面前,總像個病貓,彷彿虎妞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令他有一絲絲欣慰的是,從虎妞那裡還回來的三十多塊錢,讓祥子離買一輛新車又近了一大步。

虎妞的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然而虎妞的這種潑辣作風,更加讓祥子認為她是一個不正經的娘兒們。他認為自己掉進了虎妞的圈套中,無論如何也逃不掉。苦悶中的祥子買來了酒,在遲疑中喝了下去。

幾天後,祥子在茶館裡遇到一個帶著孫子一起出來拉車的老者,因為飢餓暈倒在桌邊。祥子從老者的悲慘生活中打量著自己的今天,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向沉默寡言的祥子從外面買來了十個肉包子,非常熱情地送給了窮困潦倒的祖孫倆。祥子終於明白,為了生活,娶虎妞當老婆也並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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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是一個溫和的人,對社會主義學說很感興趣,經常在課堂上向學生們講述社會主義思想。然而,曹先生的社會主義也僅此而已,並沒有別的出格的行為。他的一個學生,阮明,是一個行為激進的青年,曹先生對他的莽撞很不以為然。阮明學業之外的熱情理所當然地讓他荒廢了學業,也最終在學業上收穫了不及格。阮明本以為曹先生能對他網開一面,不想執拗的曹先生始終沒有對他高抬貴手。阮明惱羞成怒,竟然跑去告發曹先生是傳播社會主義思想的大毒草!

阮明的告發讓曹先生成為了偵探監控的物件,由於曹先生的背景,偵探們不想去深究,只想從曹先生那裡搞一筆贖金。因為祥子正好拉著曹先生,使祥子無意中成為了偵探順便敲詐的物件。偵探威脅祥子,不拿出全部家當,將會讓他吃盡苦頭。

連同虎妞交還的那三十多塊錢,祥子交出了他的全部儲蓄,買新車的希望成為泡影。再次走投無路的祥子在交接完曹先生囑託的事情後,只能走虎妞計劃好的那條路:到劉四爺那裡從乾兒子做起,然後規規矩矩地迎娶虎妞。

虎妞的計劃開局似乎很順利。老爺子壽辰那天,祥子一度成為令劉四爺非常滿意的幫手。然而親朋好友中家眷的到來,讓劉四爺心裡打翻了五味瓶。後來賬房先生的賬單顯示,這場壽宴並沒有讓他賺到多少好處,讓開頭的一切美好瞬間灰暗下來。他痛心於虎妞的女兒身,讓他在親友中丟臉,他更無法容忍女兒和祥子之間的流言蜚語。劉四爺一開始就把祥子看作是一個拉洋車的窮車伕,想做他的女婿,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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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理智的劉四爺咒罵虎妞不要臉,他讓現在橫豎看不順眼的祥子趕緊滾蛋!

突來的變故讓虎妞傻了眼,眼看計劃要落空。毫不吃軟的虎妞破釜沉舟,乾脆向老爺子挑明瞭和祥子的關係——肚子裡已經有了祥子的種,答應讓祥子做你女婿還則罷了,要不然,咱們一拍兩散!

怒不可遏的劉四爺老臉無處擱,橫下一條心來對女兒下達了逐客令:都給我滾!

虎妞終於如願以償地嫁給了祥子,他們在外面租房子,過起了二人生活。虎妞向祥子承認,之前說的懷孕是根本沒有的事,那只是一種向祥子與老爺子施壓的手段。祥子感到受到了欺騙,他的忠厚老實使他不能對虎妞發脾氣,只好以長時間出去拉車的方式來躲避虎妞。

虎妞從人和車行隨身帶來幾百塊錢,為了栓住祥子,她答應給祥子買一輛新車,另外再買一輛賃出去。作為交換條件,祥子每天必須要早早收車回家。能有夢寐以求的新車,祥子沒有理由不答應。

虎妞讓祥子去打聽一下老爺子的訊息,她準備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去給老爺子賠禮道歉。虎妞設想,畢竟劉四爺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老爺子念及親情,在既定事實面前,一定會接納祥子這個女婿,然後順理成章地,他們兩口子將來可以接管人和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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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沒想到的是,劉四爺經虎妞這一鬧騰,心灰意冷。加上虎妞的離開,令七十好幾的劉四爺頓時失去了打理車行的頂樑柱。無法正常營業的劉四爺把心一橫,變賣了車行,拿著所有財產,耍子去耶!

劉四爺的這番不講親情的操作讓虎妞陷入了窘迫之中,手中剩下的那些錢已經不允許她大手大腳地去買兩輛洋車了。她為祥子買下了鄰居二強子的那輛二手車。祥子儘管覺得喪氣,但畢竟錢是虎妞出的,他也只好接受。

二強子原先一家五口,也是一個賃車的車伕。他有兩個未成年的兒子和一個叫小福子的大女兒。在小福子十九歲那年,二強子以兩百元身價,把她賣給了一位駐紮在當地的軍官。二強子拿這些錢去做小買賣,虧了本,不得已,只好用剩下的錢,買來一輛洋車,又幹起了拉車的老行當。

二強子認為賣女兒謀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於是經常以酒澆愁,喝醉後就發酒瘋,發起酒瘋來就衝老婆孩子身上招呼,終於有一天,在瘋狂中把老婆打死了。為了處理老婆的喪事,二強子把車抵押了出去,正好被虎妞一眼看中,給祥子買了下來。雖然祥子感到從二強子手中買來的車有點兒不吉利,但在隨後的工作中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祥子也就無話可說了。

被二強子賣掉的小福子有一天忽然回到了大雜院。買她的那個軍官換防到了別處,拋棄了她,無家可歸的小福子只好回來。聽不慣大雜院中家長裡短的虎妞對小福子的到來很是欣慰,她把小福子當成了能夠相互交談的貼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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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墮落成行屍走肉的二強子已經不能養活兩個兒子了,小福子的回來更被他認為是一個累贅。失去人性的二強子強迫小福子賣身來養活他們,為了兩個飢餓的弟弟,小福子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

一向放浪的虎妞沒有覺得小福子這樣賺錢有什麼不好,她主動為小福子提供場地。當然,精明的虎妞不會去做慈善家,場地使用費,每次兩毛!

虎妞終於真正地懷了孕,這使祥子的內心有種春天般的溫暖,他覺得虎妞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女人,此時,一種家庭的責任讓祥子渾身充滿了力量。

不同於周邊貧困家庭中孕婦一貫的營養不良,手中不缺零錢的虎妞,在零食的補充與缺乏運動的雙重養護下,營養過剩,腹中胎兒發育過大,導致了難產。痛苦中的虎妞讓祥子求神拜佛,終歸於無效。在虎妞奄奄一息中,小福子跑到醫院中請大夫,被告知假如要做剖腹產,需要幾十塊錢的花費!已經身心俱疲的祥子拿不出這筆錢,眼睜睜地看著虎妞帶著未出世的孩子,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祥子賣掉了洋車,湊了幾十塊錢,為虎妞辦了一場體面的喪事。

虎妞的去世讓小福子斷了謀生的出路,為了活下去,更為了養活被二強子拋棄的兩個弟弟,小福子鼓足勇氣,向祥子表白:既然虎妞已經不在了,能否接納她,讓她有一個依靠?

在祥子的心中,小福子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不同於盛氣凌人的虎妞,有小福子在身邊,祥子感到的是一種放鬆。他幾乎要答應下來,然而一想起她還有兩個需要養活的弟弟,祥子又覺得力不從心,打起了退堂鼓。

正在躊躇中,二強子突然闖進來。酒醉中的二強子是來向小福子索要酒錢的,恰巧碰到小福子在祥子屋中。二強子破口大罵,罵小福子不要臉,罵祥子勾引他女兒。悲憤中的祥子把二強子痛打了一頓,也澆滅了幻想與小福子組建一個新家庭的微弱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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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丟下小福子,搬出了大雜院,又做起了賃車的車伕。他學會了抽菸、喝酒,甚至是賭博,有時候也會來上一局。他不再認為自己與別的車伕有什麼不同,現在,他已經沒有買車的慾望了。無論是買車還是攢錢,最後終歸要失去,不是被搶去,就是被花掉。既然如此,奮鬥還有什麼用處呢?他甘心和這些車伕一起墮落下去。

祥子在夏宅中做了包月車伕,在這期間,祥子毫不羞愧地接受了夏太太的勾搭,並因此染上了髒病。對此,祥子並沒有特別在意,因為在車伕中,這本就不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大家都一樣,便沒有了羞恥。祥子認為,這就是命!

在渾渾噩噩中,祥子無意中拉到了劉四爺。老頭子向祥子打聽虎妞,祥子幸災樂禍般地告訴他,虎妞已經死了。然後把茫然中的劉四爺扔在了那裡,像一個勝利者似的走開了。

祥子終於戰勝了曾經強大的劉四。在他看來,儘管劉四有數不完的金錢,可是金錢之外,他失去了一切。他的威嚴在歲月的摧殘中消磨殆盡,他唯一的親人,虎妞,也已經埋在了地下。他的心裡好像得到了徹底解脫,虎妞的陰影從戰勝劉四的那一刻就已經煙消雲散了。祥子忽然間有了上進的動力與勇氣,他覺得依然年輕,有著比別人更加強壯的身體,最主要的是,他還有小福子。小福子不是說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嗎?祥子對生活再次有了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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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決心從此洗心革面。他去了曹宅,見到了已經歸來的曹先生。曹先生告訴祥子,阮明已經做了大官,過去的事情,上面已經不再追究。祥子把自己的所有經歷與遭遇向曹先生和盤托出,在滔滔不絕的訴說中,祥子彷彿在洗滌著自己的整個身心。

曹先生傾聽完祥子的故事,讓祥子繼續在曹宅當包月車伕,祥子請求曹先生,讓小福子也來曹宅做工。曹先生答應了。

祥子有種脫胎換骨般的高興,他的幸福生活即將從曹宅開始。他和小福子從此後將走上一條充滿光明的道路:他在外拉車賺錢,小福子在家裡打理一切家務。

在祥子看來,小福子是一個正經的女人。和虎妞的主動勾引男人不同,小福子是因為生活所迫,逼良為娼。所以,小福子是乾淨的,小福子應該和祥子生活在一起,這就是祥子的幸福。

祥子興沖沖地去原先住過的大雜院找小福子,小福子卻已經不在這裡居住了,沒有人知道她現在在哪裡。祥子找遍了能想到的所有地方,他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尋找的路上,祥子遇到了之前在茶館中暈倒的那位老者,老者的孫子半年前生了一場病,沒錢買藥,病死在他的懷裡。老者告訴祥子:人生是一場無意義的掙扎,假如生活在底層,是沒有任何希望的,無論你怎麼積極上進,無論你如何努力奮鬥,到最後,不過還是一個窮困潦倒的車伕,在這個逃不脫的階層中,好人不見得就會有好報,就像是那部洋車,無論怎樣的新車,總歸是要被人坐的,無論颳風下雨與道路的崎嶇泥濘,總是要被人拉,讓人坐,直到新車變成舊車,好車變成破車,終其一生,無論座上坐的是好人壞人、窮人富人、老爺太太、小姐闊少,都改變不了成為一部破車,從而被丟棄的悲慘命運!最後,老者給祥子指明瞭尋找小福子的方向:白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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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房子是窮困人家的女兒從一個悲劇走進另一個悲劇的地方。無盡的窮苦讓這些女人把靈魂丟棄在外面,成為一堆混雜著各種氣味的走肉。找樂子的苦力們在這裡,就像蒼蠅釘在一塊腐肉上面,也能得到困頓之外的一點兒歡樂。

被祥子扔下的小福子曾經就在白房子裡。她不僅帶來了一具女人的軀體,連同靈魂也帶進來了。在一個夜裡,已經變成魔鬼的二強子走進了白房子,小福子終於徹底解脫了,她把自己掛在松樹林裡,就這樣離開了,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

祥子找到了白房子,他在松樹林裡痛哭失聲。他失去了一切。他先失去了他的車子,接著失去了他的票子,然後失去了他的妻子與孩子,最後,失去了他所真正惦記著的女子。

既然失去了一切,那便連同靈魂也一併丟棄吧!他已經與別的車伕沒有分別,那就何妨做車伕中的下流?他混跡在街道上,有一天沒一天的拉車,只要有了錢能填飽肚子,他就不想拉車。他抽菸酗酒,他住白房子,反正無論怎麼打拼都是一個樣,那就不斷地墮落下去,不需要有終點。他厭倦了拉車,不如行騙來得方便,他騙遍了所有認識的人,包括祥子一直非常敬重的曹先生。

阮明雖然參加了革命,卻不想放棄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他一邊用活動經費享樂於這個他想要革命的社會,一邊慫恿車伕們去推翻它。享樂是生活,革命是工作,他選中了苦大仇深的祥子作為活動的骨幹分子,阮明認為,祥子是勞苦大眾的真正代表。

祥子把阮明賣給了那個舊社會,一聲槍響換來了兜裡一摞血淋淋的鈔票。

這個令祥子麻木的舊社會,其中的一切,都已經死了。欺騙他的虎妞死了,連同他的孩子;老車伕的孫子死了,這是車伕的宿命;惦記著他的小福子死了,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他的良知死了,伴隨著一聲槍響;他的靈魂也死了,跟隨著小福子,裹著一領破席,埋在了松樹林邊的亂墳崗上。